和城东军营的欢乐相比,此刻卞城的其他地方可是一片混乱,卞城的居民已经记不清卞城有多少年没有再燃起战火了。在经过了刚开始的愣神之后,那些还在大街上游荡的百姓便被这突然出现的兵马给惊得四处乱跑。所幸叛军并没有乱杀无辜,只要那些百姓没有妨碍到他们行动,便没有去多管他们。但饶是如此,卞城内还是到处充斥着惊声惨叫,那些聪明的,就马上跑回了自己家中,钻进被窝,拿被子往头上一罩,什么都不管。而那些原本都要经营到午夜的店面,也是飞快地把店门给关上,不少摆在店门外的货物或是摊面也都顾不上了,就这么丢在外面。
此刻在位于卞城正中央的皇宫内,因为城内的混乱,整个皇宫也都开始戒严了,一万余名御林军在第一时间将宫门紧紧关闭,把守在各处紧要关口,防止混乱蔓延到宫内。而作为赢是手下的智囊,何叶也是带领叛军赶到了皇宫外,一切也都如陆觉之前分析的那样,御林军为了保护皇宫的安全,不敢打开宫门出击,只是站在宫门之上警惕地看着门外的叛军。
在宫门上带领御林军的将领,正是御林军的统帅,当今后勤皇帝的亲外甥高烈。高烈年纪比几位皇子都要大,是赢严的姐姐玉和公主与当年大秦帝国大将高崇明之子。当年大秦帝国覆灭,玉和公主与高崇明都死在了帝都的战火当中,只有当时还是刚刚入伍的高烈跟在赢严身边,一同南下,才幸免于难。高烈虽然没有经历过多少战役,但是遗传自其父的天赋,却是让他成为一名出色的将领,所以赢严这才敢将御林军这支重要的军队交给他来指挥。
而更重要的是,赢严知道,自己的这个外甥没有任何的野心,只对赢氏效忠,所以也用不着担心御林军在他手上会有什么意外。这十几年来,高烈也用自己的行动来回报了赢严的信任,每日高烈除了练兵还是练兵,从来就不掺和到自己那些表弟之间的争斗当中。为此,赢严也在三年前加封高烈为武昌侯,这可是后秦国第一个外姓侯爵,可见赢严对高烈的信任。
此刻高烈正注视着宫门外的叛军,脸色也是一片铁青,他一眼就认出城外的叛军就是大皇子赢是的人马。眼下这支人马却是围攻皇宫,这明摆着就是在造反!虽然高烈平时并不愿意参与到皇子之间的争斗,但是也不愿看到几个皇子闹得太过分。而现在大皇子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过了高烈的底线,对于赢严的忠诚,绝对不允许赢是用这种方法来争夺皇位。
只不过高烈在心底还是对赢是抱有一丝希望,期望眼前这些叛军的所作所为,并非是出自赢是的本意,或许,或许只是赢是那些手下自作主张?高烈在心底暗暗自我安慰,却是沉色对宫外的叛军朗声喝道:“你们可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竟然胆敢围攻皇宫!简直是胆大包天!还不速速放下兵器投降!”虽然明知道自己的话那些叛军是不会听的,但高烈还是希望这些叛军真的能够就此撤去。毕竟他们都是后秦国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精兵,若是和外敌作战,牺牲了,那叫烈士!可是现在这样内斗,死在自己人手上,那算是怎么一回事,当真是不值啊!
高烈的想法,宫外那些叛军将士想不到,不过带队的何叶却是能够猜中几分。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如果有选择,他也不希望发动这场叛乱,可奈何他毕竟只是一个臣子,效忠赢是的臣子,赢是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他就无法反对。况且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也已经没有给他反对的余地了,相信现在二皇子府和五皇子府已经被那几路叛军给杀得鸡犬不留了!就算是这个时候赢是再想回头,这二皇子与五皇子的死,赢是也是无法承担的。
当即,何叶也是心情烦躁地对左右喝道:“不用理他!按照先前的计划,只围不攻!守在宫外即可!”吩咐完了之后,何叶干脆掉头往后走去,眼不见心不烦。
高烈见到自己的劝说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宫外的叛军还是有条不紊地布好了防线。所幸对方也没有要强攻皇宫的意思,当即高烈便是皱着眉头对身后的一名副将喝道:“你且速速去陛下的寝宫,将这间的情况告知陛下!”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高烈的心头突然涌出一丝不忍,对一个已经垂垂老矣的老人说,他的儿子要造他的反,这对于老人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打击啊!难怪说帝王之家无亲情,这亲情并不是帝王不想要,而是这种亲情帝王要不起。
那名副将倒也没有高烈那么多感慨,朝着高烈抱拳领命,便径直往皇宫内赶去。后秦国的皇宫虽然不算是十分富丽堂皇,但却是处处体现着大气,这皇宫传说是安全按照当年大秦帝都内皇宫的模式赶制的。从宫门处一直到皇帝的寝宫,就算是那名副将紧赶慢赶,也耗费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赶到。
来到寝宫外,副将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冲进寝宫,且不说他没有那个胆子,就算是他当真冲进去,只怕还没有碰到宫门,就会被左右的皇宫侍卫毫不留情地斩杀!所以虽然事态紧急,但副将还是得依着规矩,耐着性子向守在寝宫外的那些内侍禀告,请他们代为通传。
不过这后秦国宫内的内侍倒不像民间所流传的那么傲慢无礼,反倒是对副将也是施足了礼数,而听完副将所要禀明的事情,几名内侍也是慌了手脚。大皇子造反!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这几名内侍也不敢耽搁,当即便是派出了一人转身进了寝宫,去代为通传。只不过这名被派出去通传的内侍脸上却是一片苦涩,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赢严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会恼怒成什么样子,天知道赢严会不会将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搞不好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虽然心里害怕,但是那内侍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去寝宫内禀告,小心翼翼地赶到了赢严所就寝的宫殿内。这段时间赢严头疼的毛病犯了,所以并没有招后宫佳丽侍寝,而是一个人在龙床上休息。内侍看着那挂着金丝床罩的龙床,透着床罩,还是能够隐约看到床榻上赢严的身影,虽然仅仅只是躺在床榻上,但是对赢严的畏惧,还是让那内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咬着牙犹豫着是否要喊醒赢严。
“什么事!”就在内侍还在心底犹豫地时候,忽然从床榻内响起了一把苍老但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可是把那内侍给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就是双腿一软,跪拜在地上。内侍可就想不明白了,自己捻手捻脚地走进来,没敢发出一点声音,这陛下是怎么听到自己进来的?而那内侍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从床榻上再次响起了赢严的声音:“什么事!说!要不然朕杀了你!”
最后一句话赢严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的,那内侍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满头都是汗水,连着磕头,脑门敲打在大理石板上,咚咚作响。见到赢严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内侍这才想起来刚刚赢严所说的前一句话,心头又是一惊,慌忙将整个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便是脑门顶着地面,再也不敢抬起头,连眼睛也不敢打开,就怕赢严突然冒出一句话,下令砍自己的脑袋。
过了良久,从龙床上传来了一把长长地叹息声,这一声叹息中有多少唏嘘恐怕也只有赢严自己才能分别得出来。叹息过后,赢严却是突然冷笑了几声,自言自语地说道:“不错!不愧是朕的儿子!知道得不到的东西就要靠抢!这点倒是颇像朕年轻时候的性子!只不过是儿啊是儿!你的耐心也太差了些吧!看来这朕这皇位注定不是你能够坐得了的!你那几个弟弟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那跪在地上的内侍听得赢严突然说起了自己的心里话,后背可是凉飕飕的,越发不敢抬头了,只能是浑身颤抖地跪拜在那里,想要拔腿就跑,可偏生就是鼓不起勇气,连站都站不起来。而这个时候,赢严的声音则是慢悠悠地传了过来:“你去告诉那名副将,就说这件事朕已经知道了!让高烈就这么守着吧!城内的叛军自然有人对付的!不用再来打扰朕休息了!”
听得赢严的话,内侍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却是知道赢严这是让自己离开了,这意外的惊喜让他差点没有跳起来,但总算还是谨记着宫中的规矩,连忙朝着龙床一拜,喊道:“遵旨!”这才强压着心中的急切,倒退着走出了寝宫。
等到那内侍离开之后,龙床上突然又再响起了赢严的声音:“等到他做完事之后,就找个地方处理干净!”
赢严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内回响,似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紧接着,却是凭空响起了另一把声音,短暂而又坚定:“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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