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东海师范几乎所有的户外活动都取消了。
但是在操场上,却可以看见一群学生,他们排列成四行队伍,每个人就这样坐在雨中,身下是一面非洲鼓。
今天训练的,仍旧是魔鬼的节拍。
在经过刘长生几次拆解之后,众人已经隐隐地能够跟上节奏。
但是,形似之间又少了神似,众人仍旧无法抓到“魔鬼音乐”的精髓。暴雨让众人的手臂变得很重,很酸,就连抬手也很困难。
抱着宝宝的刘长生也加入了鼓点中,操场上,一片水光氤氲,又是那种黑气缠身的恐怖感觉。感受着眼前、耳边出现异样,一些学生们紧张地耸着肩膀,闭上眼睛,手中的节拍却不敢停下来。
就在众人陷入某种高强度的练习之中,突然却见一群人撑着雨伞到来。
为首是位富少,名叫赵朔,本来他也是刘长生班上的学生。
几把夸张的黑色雨伞,手插口袋,赵朔吹着口哨,来到了同学面前,仍旧轻蔑地看了一眼刘长生,站在了班级同学面前。
“喂,下大雨的天,你们脑子有问题,在这边敲锣打鼓?”
没有人理他。
这让赵朔有些恼羞成怒,感觉自己又一次被同班同学排挤。
在走到操场之前,赵朔等人其实在暗中已经观察了许久。他们对于全班训练的结果,感到震惊,作为音乐系的学生,赵朔等人心底痒痒的,总想亲手去接触一下,这魔鬼节奏,到底是什么感觉。
可是,赵朔已经说过了,自己再上刘长生的课,那就是狗。一想到此处,赵朔心底便十分不爽,他打算大闹一场,让全部同学,还有那刘长生知道自己的厉害!
“娘的,你们没看见老子?”
一些人抬眼了,但眼神中不见热情,更多的是冷漠。
赵朔向来极要面子,一直认为自己在班级上,人缘极好,各种风光。但今天,同学们却用自己的冷漠告诉他,你赵朔在我们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是可忍孰不可忍,赵朔气得浑身发抖,恶向胆边生,手一握,向着面前一名长相瘦弱的同学踹去,轰隆一声,那同学连人带鼓被赵朔一脚踹翻在泥泞之中,全班的节奏戛然而止!
副班长周文渊一下子站出来:“赵朔,自己班同学都打,你疯了吗?”
说完,周文渊挺身而出,站在了瘦小同学面前,挡住赵朔继续前进的步伐。
这时,赵朔却冷冷的笑起来,他望着全班同学对自己投来的愤怒目光,浑身一阵颤抖,恶狠狠道:“你们这群狗东西,联合起来看不起我们几个?好,今天老子就让你们课上不成!”
他要打人!
班长程程站出来拦住了他,没想到却被一把推倒在地。
赵朔目光发狠地叫嚣道:“滚开,不然别怪老子连女人都打!”
接着赵朔又望向周文渊:“副班长,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来,单挑啊!”
此言一出,根本不给周文渊任何反应的时间,赵朔一记重拳,突然袭击,重重地打在周文渊腹部。
周文渊登时脸色一白,整个人凹了下去,猛然倒地,在地上不住地翻滚。他的牙磕在地上,口中一团血污!
“MD!”赵朔早就红了眼,放倒周文渊的同时,还不过瘾,一把上前,抬起穿重靴的脚,就要往周文渊的脸上踹去,同时口中叫嚣道:“来啊,周文渊你平时不是很霸气吗,站起来跟我打啊!”
全班的同学都愣住了,他们不清楚,赵朔的怒火从何而来。
就在这个时候,赵朔却只感到右臂上一道恐怖的力气按住了自己,赵朔浑身动弹不得!
赵朔愤怒望去,却见刘长生冷若冰霜,一双眼睛,犹如来自幽冥地狱,一下子,赵朔只感觉浑身冰冷,有种被人扼住咽喉,无法呼吸的感觉!
赵朔吓到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表情。
刚才还极度嚣张的他,此时却有些吓破了胆。在赵朔眼中,刘长生不再是一名普通的高校老师,而是随时可以取走自己性命的恐怖杀神。
原本赵朔一直以为,刘长生就是稍微有点能耐的青年教师,却从没想到,这家伙竟有如此可怕的实力!赵朔敢肯定,这刘长生一定杀过人,而且,他打算杀死自己。
赵朔习过武,这种感觉骗不了他!
更悲剧的是,面对刘长生的杀气,赵朔竟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不,不,我不想死啊!
“刘长生,你想干嘛?”
赵朔像极被人关在笼中的猴子,浑身缩成一团,眼神中满是惶恐。
刚提出疑问,却只觉脚下一滑,赵朔被刘长生拖动着往前走。
无法反抗的无力感,使得赵朔脸色非常难看:“刘长生,你放开我,你说过的,你不会打自己的学生!”
刘长生没有理他,只是拖着赵朔继续往外走!自己的课堂上,刘长生容不得半点沙子。
赵朔此时害怕极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暴躁和嚣张,只是空架子,在刘长生冷漠的杀气下,根本不堪一击。
他,不会真的要杀死我吧?!
暴雨中,赵朔感觉自己双腿一软,下身一颤,一股湿热的液体留了出来!
好羞耻的一幕,但此时,赵朔心底只有恐惧,哪里还来顾得上脸面。
眼看着刘长生把自己越拖越远,赵朔彻底蒙了。
“刘老师,刘老师,我错了,饶了我……”
直到这个时候,刘长生才开口道:“现在,你承认自己我的学生了?”
“是,是,刘老师,我知道错了,饶……饶了我!”赵朔可一点都不想死啊,他极力地想看清刘长生的脸,希望得到他一点同情。
刘长生此时怀中抱着宝宝,望着手边不住求饶的赵朔,眼底流露出一丝师长的威严,同时也有三分不屑。
作为学生,赵朔胆敢扰乱课堂,公然殴打同学,在刘长生眼中,这是极难容忍之事。但此事又罪不至死。
赵朔关键时刻的求饶,使得刘长生有了放下他的可能。
刘长生知道,赵朔这个人,生性狂傲,服硬不服软,今天之所以对同学大打出手,很大程度上也是虚荣心作祟,他希望融入班级,又希望别人主动接纳他,而不是自己开口去求。
当自己的尝试得不到满足时,这人心中便生怒火,暴躁行事。
这小子还是没受过教训。
这种性子,若是在官场中,折腾不过一个月,就会被终生按在冷板凳上,若是在宫廷斗争中,更是活不过三天。
刘长生曾与不少贤师圣人坐而论道,向来有教无类,在刘长生看来,赵朔这人虽然嚣张了点,但本质上不是恶人,既然他肯承认自己学生的身份,刘长生自然不会把他一竿子打死!
原本,如果在自己的拖行中,赵朔一直不肯认错,甚至口出狂言的话,刘长生打算把他丢进学校的人工湖里,任其挣扎,吸取教训,现在这小子既然认错了,那就给他一个机会,看看这小子自己如何选择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去找面鼓来,加入课堂,给我好好训练,若再敢闹事,我敲断你的腿!”
“这……这就结束了?”赵朔彻底愣住了,前一刻,他还感觉刘长生想要杀死自己,但这一刻,那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杀气,却仿佛消失了。
再看刘长生时,赵朔突然有点迷糊,暗自惊道,这刘长生为什么不打我?
难道刚才的事,他不生气?
刘长生把自己放开了。
赵朔双脚发软的站在远离,愣了许久。
见刘长生抱着宝宝,往班级队伍中走去,赵朔要紧了牙关。
现在,对于赵朔来说,他有两个选择。
第一,那就是按照刘长生说的,重新加入班级,吞下自己以前说过的狂言妄语。
第二,那就是继续和刘长生以及全班的人作对,从此以后,见到这群人,他赵朔老哥只能绕道走!
此时,赵朔并没有意识到,今天他的选择,有可能改变自己的一生!
想了许久,见刘长生再也不看自己,赵朔目光一狠,消失在雨中。
……
这边,课堂继续,但不少同学心头仍砰砰跳着,无法从刚才的风波中平静下来,原本极重章法的“魔鬼音乐”在同学们手中变得杂乱无章。至于赵朔等人的小跟班,此时则站在班级外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听课也不是,不听也不是,显得非常尴尬!
一堂课九十分钟。
就在距离下课还有一小时的时候,突然,众人见到雨中,有一人搬着一架非洲鼓,犹犹豫豫地走来。
此人正是赵朔。
赵朔抱着非洲鼓,来到了刘长生面前,再看刘长生时,却见这老师不再像刚才那样,恐怖得吓人,他的眼底多了一丝温和之色。,是这温和中,又带着几分严厉。
望着刘长生,本来就很要面子的赵朔,愣愣地憋着一股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全部同学倒是全都望向着赵朔。
但赵朔却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比起同学们此时凝视的目光,赵朔更希望他们像先前那般冷漠,对自己视而不见!
就在这个时候,刘长生开口说话了。
“既然来了,那就回到班上去,你能有机会在这边闹腾,也是你我师徒缘分。”
同时,刘长生又道:“刚才你动手打了同学,现在知道该怎么做?”
这!赵朔望着刘长生的眼睛,浑身忍不住一颤。
他从刘长生的眼底看见了师尊的威严,同时也明白了,在刘来时的眼中,自己虽然顽劣了点,但自己的地位,和班上其他的同学,几乎是一样的,刘老师比没有因为自己的胡闹,而排斥自己。
刘长生这是以德服人,他完全可以把自己胖揍一顿,但他却把选择权留给自己。
赵朔扪心自问,不管怎样,自己还是愿意回到流行二班的,因为同学们训练的魔鬼音乐,让他感到好奇,感到不可思议,赵朔向来志向很高,他知道,跟着刘长生能学到一点本事,他不想落后于同学!
既然自己早就被刘长生吓破了胆,也决定回归班级,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赵朔一咬牙,来到先前那瘦弱同学面前,向他深深地鞠了几躬,又来到周文渊面前,鞠躬道歉道:“副班长,我错了,刚才我不该偷袭你,是我卑鄙,看在往日同学份上,你要打我骂我都行,我绝不还手!”
望着赵朔,周文渊也是愣住了。他一时无法理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赵朔的态度发生了九十度的惊人变化。
但是他从赵朔的眼底,看到一丝真诚。
好,只要肯认错,大家还是兄弟朋友。
周文渊欣然接受,并没有对赵朔展开报复!
赵朔又向全班同学集体道了歉,众人全都呆了。
刘长生这才道:“赵朔,你今天表现不错,期待你将来发展!”
此时,谁也不会预料到,就是今天这场风波,令赵朔重回班级,而一名在流行音乐界中唱作俱佳的明日之星,也由此开始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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