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着头看他,看了一会儿就笑了,“也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我只是记得小时候他待我挺好,也记得我二叔二婶待他特别不好。在二房那边,他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放弃掉的人,是生是死都不在我二叔二婶的考虑范围之内。……我有一个非常要好却又多年不见的朋友,与他境遇一般无二。我亲眼看到她为了得到父亲的喜爱做过许多努力,也亲眼看到她被她父亲打得遍体鳞伤差点死掉。”
夜温言说起这些事,虽然已经过去许多年,记忆却久远又深刻。
她直到现在都记得阿染半夜三更在街道上爬着逃命,也记得阿染为了得到那所谓的亲情愿意为她父亲做任何事。那时她们都还小,谁也顾不上谁,谁也无法完全做得了自家的主。
等到终于有一天她们都长大了,阿染已经不再对白家有任何奢求,甚至眼睁睁看着白家人一个接一个地死,直到白兴也死了,偌大白家就只剩下她一人。
“四殿下知道我那位朋友后来做得最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就是尝试自杀。她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地把自己给毒死,她厌恶整个天下,甚至厌恶自己的生命。我不想我二哥也变成那样,所以我得把他给带出来,那么首先就要放下些怨恨,尝试着去想他从小待我的好。”
穆氏到了,带着夜飞玉和夜清眉。
她却将人都劝了回去,就连叙明堂里侍候茶水的侍女都只守在堂外。计嬷嬷安慰穆氏说没有事,只是坐在叙明堂里说话,能出什么事呢?何况还是四殿下。
夜温言看着计嬷嬷送走穆氏三人,便笑着说:“四殿下在我母亲眼里是个值得放心的人。”
这话换来权青画的苦笑,“所有的事,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她没有问所有的事是指什么,说到底那些事都与她无关,她没有打听所有人八卦的喜好,只算计着那三殿下这会儿差不多也该回到仁王府了。于是将两只手交叠着伸到袖子里,自储物镯子里挑出一朵花来,借花摇铃,很快就听到了师离渊的声音:“阿言。”
她唇角带笑,是不由自主地笑,“师离渊,听到你的声音可真好。”
他不解,“何以如此感慨?”
她便答:“因为这世间就只有你一身清明,一生清明。没有仇恨,没有恩怨,坦坦荡荡,无牵无挂。也就只有你可以不为难我,随我所想。”
他不同意这说法,“谁说本尊无牵无挂了?本尊哪一日不牵挂着你?阿言,你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可是有人与你为难?”
“没有。”她闭着眼,以意念传音,“师离渊,你的灵力恢复如何了?”
他答:“九成多,与巅峰无异。”说完还不忘赞一赞她的聚灵阵,“若从前也有你这种花阵,本尊何必苦苦吸收日月精华。”
她失笑,“这叫苦你心志,劳你筋骨。好啦,闲话不说,师离渊,我叫你是有事。”
“恩?”他正色起来,“阿言,何事?”
“师离渊,你替我走一趟仁王府吧!我二哥可能出事了。”
他不解,“那你呢?为何不自己去?”
“我……脱不开身。”
他便不再问,只同她说:“本尊这就过去,但你得保证自己平安。”
“放心,我就在将军府前堂里坐着呢!”
音停灵收,她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两口,然后招呼堂外侍女:“端几盘点心进来吧,我还没用午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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