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飞舟迷迷糊糊地听着他说,也听进了几句,于是撑着睁开眼,一眼就看到权青允急得不行的样子,竟是笑了。
权青允也松了口气,行,知道笑,就说明脑子是清楚的,只要脑子清楚人就没事。至于这一身伤,能治到什么程度就治到什么程度,能站起来最好,要真是再也站不起来,大不了他找人打一架轮椅,往后的日子就推着他,想去哪儿去哪儿。
夜飞舟看着他笑了一会儿,终于又开口说话:“我能听见你说话,听得很清楚。你放心。我就是伤得重了些,死不了。我也能保证回来这一路上没有被任何人跟踪,包括我进了你的仁王府也没有被人看到,不会给你添麻烦。”
他气得不行,“我何时怕过你给我添麻烦?”
夜飞舟听了这话就笑,“是啊,你从来都不怕,所以我也有恃无恐,有事没事就来麻烦你。从小到大有个大事小情都来找你,对你这府里比对自己家还熟悉。殿下,我们说正事,外头没人跟踪,可是我入府之后实在撑不住了,掉到了院子里,被许多下人瞧见了。他们应该没看到我的脸,可是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
“放心,一个活口中都不留。”
夜飞舟一听这话就急了,猛地咳了两下,又是两口血涌了出来。
权青允吓得用手去捧那些血,心里想着的是这孩子这么瘦,全身上下都流了那么多血出来,眼瞅着血都要流干了,怎么还能再吐呢?
这样想着,话就说了出来:“忍着点儿,别再吐血了,你可没有多少血可以吐了。一定要撑到太医来,其它的事情都交给我,什么都不要管。”
夜飞舟缓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立即就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总是喊打喊杀的,都是自己府里的人,当初精挑细选才选进来的,因为这点小事真不至于。只管约束好就行,若真有那起了外心的再杀也不迟,其它的不必牵连。”
他想说这还是点小事?但又觉得都这种时候,这孩子说什么他听什么就好,同他计较什么呢?于是就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
夜飞舟却没看到他点头,他视线有些模糊,眼睛里全是流进去的血,看人影影绰绰的。便追问了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
他便答:“听见了,不杀。但是飞舟,你必须得告诉我,是何人伤你至此?”
夜飞舟苦笑了下,“很多人。”
“很多人是什么意思?”
“很多人就是很多人,个个都是高手,我哪能叫得上名字。但我数过了,一共三十五个。”
权青允的手都哆嗦了。
三十五个顶尖高手围攻夜飞舟一个人,那得是何等惨烈的场面?
他当然知道夜飞舟的武功有多高,当年送这孩子去习武,拜的那个师父人称江湖第一疯子。而之所以被称之为疯子,是因为那人收徒有一个十分变态的要求——要么永不出师,在他跟前为奴为婢,一生尽孝。要么选择出师,但在出师之前要与他打一场,能把他打死才算正式走出师门。
这个规矩满江湖皆知,所以他也不怕徒弟跑,因为只要他还活着,江湖上就没有人会承认跑出去的那个是他徒弟。且不但不承认,还会接下那疯子的高额悬赏对逃徒进行追杀。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越是苛刻的条件,就越是吸引人想去挑战。甚至都有人带艺拜师,就为了将疯师父杀死,从而成为江湖中有名有号的顶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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