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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聪浓思通看书 > 石岩许晴 > 第1章 九龙方樽
 
我叫石岩,时光回朔到1988年的时候,那是个梦想比今天更纯粹的年代。比如几乎所有的电影,小说,连环画都在宣传一些高大上的故事,这些故事中最精彩的部分无疑全是绿色军营,正是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下,我自然也少不了一个英雄梦,渴望像电影里那些英雄那样去战斗。高中毕业后,我怀揣着这个梦想放弃了大学,选择了参军,居然还如愿地进入了特种作战部队。可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距往往不是用米来计算的。五年的军旅生涯,把我的梦想与激情磨灭的一干二净,除了一个中尉排长的军衔以外,别的什么也没有留下。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十分厌倦那般枯燥乏味的生活,它让我有一种在浪费生命的感觉。1994年,我拒绝了上级领导的挽留,毅然选择了退役。当时很多人都在说我应该选择留在部队,即使没有能够成为战场上的硝烟英雄,但至少可以混个铁饭碗从此温饱不愁!但我依然坚持了我的选择。

退役之后,我在自己家开的古玩店里帮忙。其实,我对那些古玩并不是非常感兴趣,反而对那些探险,寻宝之类的事情特别关注。而且我还参加了几次探险寻宝活动,虽然最后都是无功而返,但我却非常享受那种充满未知的刺激感。

整件事情的起因是从1996年的那个夏天开始。那一年,古玩市场非常不景气,有很多店铺都关门歇业了。只有一些老字号的店铺,还在苦苦的维持着。1996年8月18号,那一天出奇的热,我在铺子里吃着冰棍,摇着芭蕉扇,可即使这样,还是觉得闷热无比。

“他妈的,这鬼天气,还能让人活不?”我在心里咒骂一句。

这时,从门口进来一个女人,她带着一副大号的墨镜,身材修长,想必是外面太阳晒的缘故,整个脸红红的,额头和鼻尖两侧有点微微的汗珠。虽然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睛,但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一个非常迷人的女人。

“你好小姐,请问您是想买宝?还是卖物件?又或者是鉴定物件?”所谓进门都是客,何况还是一位美女顾客,我自然不能够怠慢。

那女人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先看看。”说完后,她就在我店铺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其实,我这个铺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货,几乎都是些仿制品。而那个漂亮女人似乎也是一个行家,每一件东西他都只是拿起来随便看看后,又放了回去。

我心里想:这回遇到行家了,这些赝品估计蒙不了她。于是,我走到那女人身边,对她说道,“这位小姐,一看您,就知道您肯定是个行家!也不瞒您说,我这里的东西都是些仿制品。这里也没别人,您需要什么样的货,您就直接跟我说,看看我能不能给您弄到。”

那女人看了看我,走到茶几那边的红木椅上坐了下来。开口道,“看来你还挺会坐生意的嘛!既然掌柜的那么爽快,那你就帮我看看这个东西。”说着,那女人从她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个用黄布包裹着的盒子,放到了茶几上。“请吧,掌柜的!”

“好好好。那我就……替您先看看?”

其实,我内心此刻着实是有些紧张,因为,我虽然帮家里看了几年铺子,可我对古玩这东西并不是十分了解,充其量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这万一看走了眼,岂不是砸了自己家的招牌嘛。算了,算了。如果最后实在看不出来,还好可以请还在后屋睡觉的三叔帮忙。我小心翼翼到打开黄布,所看见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楠木盒子,盒子表面雕刻了九条龙,每一条龙都刻得栩栩如生,如果眼睛不注意盯着看,就感觉这九条龙似乎在移动一样,可如果盯着它们看,它们又切切实实的没有任何变化。而且整个盒子还散发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木香味。单单从这盒子的材质、年代以及这如此生动的雕刻工艺就能够确定,这盒子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盒子尚且如此,想必其中装的东西,更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里面到底装着一件什么样的宝贝。我轻轻的将木盒打开,只见里面装的是一个正方形的樽。我带上手套,小心翼翼的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仔细的端详。这口方樽与其他樽不同,这口樽的杯身有四条龙,每条龙的龙尾处挂在樽身,龙身体上每一个细微的磷片都雕刻的非常清晰,它们简直就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只是奇怪的是,这木盒上面明明是刻着九条龙,按道理来说,这杯身也应该有九条龙挂在上面才对,怎么这樽上,只有四条呢?而且我还发现这四条龙中有一条一看就是仿制品,但更让我觉得诧异的是,这口樽竟然也是一件仿制品!由于怕看走了眼,我又反复确认了几次,“这位小姐,我想以您的眼力,应该不难分辨这件东西的真伪吧?”

女人笑了笑说道,“掌柜的有话就直说吧。”

看那女人那神情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知道这件东西的真伪的。可既然她知道这件东西是赝品,为什么还要拿到这里来给我看呢?蒙事骗钱?看样子又不太像。“好,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您的这件宝贝,除了那三条小龙与盒子,其他的都是仿制品。所以,我想您要么就是被骗了,要么就是有意给我出题呢。”

那女人拍了拍手,“呵呵。掌柜的好眼力啊。”

“呵呵,小姐过奖了。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小姐心中有数,为什么还要拿到我这里来看,白白花这个鉴定费用呢?”我直接开口问道。

那女人站起身来,摘掉墨镜,伸出手说道。“呵呵。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许晴。”

我不由得伸出手与她握手。“石岩。”

“呵呵,你石岩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闻啊。”

我心里不由得一愣,难道她一早就知道我叫石岩?那她来这里的目的绝对不是简单的鉴定。“许小姐的意思是……”

许晴重新坐了下来,“难道石掌柜对这九龙方樽就没有一丝疑问吗?”

果然,正题来了。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疑问?呵呵,确实有一点。可有些事情即使自己再有疑问,再感兴趣,不该打听的,最好都不要去打听。因为知道太多往往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所以……”

许晴笑了笑,“呵呵,石先生这句话似乎与你平时的行为有些出入啊,这潘家园一带谁不知道你石岩是一个喜欢探寻究竟的人啊,要是我对这个都不了解,那么今天我就不会来了。”

看来她还真的是有备而来的,算了。我也不打算跟她继续打哈哈了。“呵呵,许小姐。既然如此,我们就明人之前不说暗话。您今天找我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呢?我想,绝对不会是找我闲聊的吧。”

“好,那我也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件九龙方樽是一件残品。这是我家传之物,民国初年,我家太祖父逃难到东北,途中担心宝物被抢,所以将九龙方樽的樽身以及其他六条龙藏了起来。后来,太祖父被日本人所害,九龙方尊是藏匿地点也就不得而知了,直到几十年后,我祖父偶然见发现了太祖父留下的一张地图,料想,这九龙方樽的樽身和剩下的六条龙应该就藏匿在这地图所标的地方。但事过近百年,很多地方都变了。我的祖父,至死也没有找到九龙方樽。现在,这个任务落到了我的身上。我想请你帮助我,一起寻找这九龙方樽。”

我的天呐!这还真是一件寻宝的事啊。可我怎么越听越觉得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有些脱离现实了。“呵呵,许小姐。虽然我对探险寻宝之类对事情很感兴趣,但这件事恐怕我无能为力。”看到许晴不解的目光,我继续说到,“试想一下,你的祖父倾尽一生精力都没能找到所谓的藏匿地点,我们又有什么能力找得到呢?而且,这事情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搞得定的!你看,我还要看铺子,毕竟还要养生活嘛!所以,对于这件事,我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许晴笑了笑说道,“呵呵,我能理解石先生的担忧。我祖父虽然没有找到藏宝地点,但根据他那么多年的实地勘测考察,我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大致位置。相信不会用太多的时间,就能够找到九龙方樽了。而且,我自然也不会让石先生白忙活,这寻找的期间,我会按天计你工钱,一天一百快钱,并且吃住装备我全包了。不仅如此,而且,我太祖父当年藏匿的东西,不仅仅只是九龙方樽一件而已,还有其他的一些宝贝,你可以在其中选择两样作为酬劳。当然,如果其中没有其他宝贝,只要是找到了九龙方樽,我也会给你五万块作为本次的劳务酬劳。这样,石先生还有什么疑问吗?”

听到这样的价码,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心动了。我这个人本来就对探险寻宝一类对事情极为有兴趣,现在这个许晴又开除如此诱人的条件,真的是让人无法抵挡。可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真的有那么好的事情吗?那些赏金猎人,摸金校尉的主儿,个个还不得挤破头想去干呀。怎么还会轮的上我这个三流探险家呢?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看到我犹豫不决,许晴继续说到,“难道这样的条件还不足以打动石先生吗?”

我干笑了几下,“呵呵,许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坦率的说,你这样的条件确实是非常诱人,让人无法拒绝。可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搞不懂。既然这九龙方樽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你又能开出那么高的价码,为什么……”

“为什么会找你,对吗?”许晴直接抢过我的话,反问道。

我点点头说道,“嗯。我只不过是一个探险、寻宝的爱好者,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三流,四流的探险者。无论从经验还是能力上,都如不那些赏金猎人,摸金校尉那些主儿,许小姐为什么要选择我呢?”

许晴说道,“呵呵,如果让我说是看上了你的人品,感觉你这个人值得信赖,你会相信吗?”

这个也是理由吗?很显然,这个理由我是难以相信的,也许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许晴接着说,“石先生,我说的是实话。请你相信我!”说完后,她将盒子重新放回了包里,然后拿出一百快放到了茶几上。“石先生,这是刚才鉴定的费用,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下个月一号准时出发,如果你愿意帮助我,就请打电话。再见!”说完后,她直接站起身来走出了店铺。

我拿起那张百元大钞,看着写在上面的一串数字,心里十分为难,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时间一晃,一个星期过去了。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去,还是不去?设想了很多种不应该去的理由,但最终都被我自己说服了自己。“铃铃铃铃……”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来,“喂?找谁?”

“喂?排长吗?我是虎子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

“张小虎?你怎么会想起来打电话给我啊?”听到声音,我脑袋里顿时浮现出那个全身都是腱子肉的张小虎。

“排长,我到北京咯!你住在哪个位置,我去找你撒。”

“哦,我在潘家园这里,你到了这里之后,再找个电话打给我,我出去接你。”

“没的问题。我这就过去。再见。”

“好,回见。”这张小虎怎么好端端的不在四川老家呆着,跑北京来干什么呢。不过,这老战友见面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我赶紧收拾一下铺子,然后又去了趟菜场,买一些熟食和啤酒回来。在我印象中,这张小虎可是出了名的酒桶,当年在我们连队,就没有一个人敢跟他对喝的。尤其是在我手下做班长时,我们一个排十几个人,愣是没喝过他一个人。因此,这张小虎也得了一个外号。“酒井深太郎!”

几个小时后,电话铃再次响起来。“喂?小虎吗?你到啦?现在在哪呢?”

“排长,我现在潘家园市场门口的小卖部这边。”

“哦,好的。我马上过去接你。可别乱走啊。”挂掉电话,我往市场门口走去。

我走到市场门口,远远的就看到张小虎跟小卖部里的小姑娘在有说有笑的聊天。他看到我以后,快速跟那女孩说几句后,就朝我这里跑过来,直接给我一个大大到熊抱。“个老子的!排长,你可想死我咯。哈哈哈!”

再次见到张小虎,我心里真的非常开心,那份浓浓的战友情瞬间充满了心尖。我轻轻的给张小虎一拳,“虎子,我也想死你啦!哈哈,走,回去说去。”

“走!”

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到了铺子里以后,我们俩身上的衣服都让汗水浸湿透了。“个老子的,这鬼天气!简直是火焰山咯。”一进门张小虎直接将身上仅有的背心也脱了。

我也脱掉上衣,然后打开冷气,又从冰箱里又拿出一瓶冰啤酒递给了张小虎,“行了,别抱怨啦。我已经开了冷气了。一会就凉快了,要不是你来,我平时还舍不得开呢。”

张小虎接过啤酒,用牙嗑开瓶塞,然后咕嘟咕嘟的就让肚子里灌,一瓶啤酒半分钟不到就没了,“真爽呀。排长,再来一瓶撒?”我笑了笑,又递了一瓶过去。张小虎接过后,又是一阵猛灌,“真是一个字,爽,两个字,太爽。哈哈。”

我也猛喝了几口,冰凉的啤酒顺着食管进入胃部,一阵清凉冰爽的感觉瞬间漫步全身。长长地舒了口气,点上一支烟,也递给张小虎一支。然后对着张小虎说道。“小虎,你怎么想着来北京啦?怎么?四川混不下去啦?”

张小虎猛吸一口烟,笑道,“还是排长的烟好抽啊。哈哈。你刚才说啥子?混不下去了?怎么可能呢?排长,你不晓得,我在成都有多风光呢……”

“行了,行了,行了。你就别在这跟我装大尾巴狼啦。”我直接打断张小虎的话,我实在是不想听他再继续吹牛逼了。“说实话,来北京干嘛来了。你不会是在四川那边桶什么娄子,跑北京来避难的吧?”

张小虎连忙摆手表示道,“才没有勒,我是那种爱惹事生非的人吗?很显然不是嘛。我来北京呢,一个是想排长你咯,过来看看你,第二个就是想让排长你介绍一个盗墓人给我认识,我想跟他学学手艺,这样也好发家致富,生活奔小康塞。”

听了张小虎的话,我差点没背过气去。“我说小虎,你怎么越来越没出息啦,这盗墓主儿本来就缺德没屁眼的货,你还想学他们也去刨人家祖坟?亏心不亏心呐你!”

张小虎弹弹烟灰,“哎呀排长!我也不想莫。可这事情来钱快呀,而且还不要什么成本,何乐而不为呢,虽然说有些缺德,但我都想好咯,把值钱都东西拿走之后,再给墓主人多烧点纸钱,元宝什么的。想必那墓主人应该不会再怎么怪罪我了吧。”

真是被张小虎天真的话打败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虎,亏你曾经还是一名人民解放军呢!唉。我也懒得说你。你要是真想干挖坟掘墓的勾当,我也拦不住你。不过,你别指望我给你介绍什么人!”

看到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张小虎突然凑到我身边,小声说道,“排长,我也不想干这个呀。你也知道,我在部队里就跟着你混。现在复员了,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多糊口事情干。所以,你就带带我嘛。只要你排长一句话,你让我干啥子,我就干啥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张小虎绝对没有二话。”

听到张小虎这样说,我心里突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得意,毕竟有一个像张小虎这样的忠实小弟,也是一件十分有成就感的事情。这时,我又想起了许晴的事情,是不是应该答应她呢?然后带着张小虎一起去。如果最后真的顺利的话,那么我和小虎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可这件事我心里依然没有什么决定。“我怎么听这话,你小子好像要赖上我呀?

张小虎坏笑道,“哪里有哦排长,我只是想跟你屁股后面混口饭吃而已。嘿嘿。”

看到张小虎这样,我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笑骂道,“你呀,真是个长了脑袋,没长脸的家伙。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事情,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做。”

张小虎一听说有事情做,立刻问道。“什么大买卖啊,排长?”

“现在我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去做。这样吧,你先在我这里住下,等我考虑好以后再告诉。”我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张小虎是什么事情。

“好,好,好。不管怎么说,我听你的,排长。”

“呵呵,来,我们有好几年没见来,今天我们可要好好喝几杯。”我打开几瓶啤酒递给张小虎。

张小虎高兴的接过啤酒,说道,“排长,几年不见你的酒量见涨哟?”

“见长个屁,对于你这个酒井深太郎,我就是再长也没用。哈哈,来,干!”

“干!”这一天,我特意把铺子门关上了,就跟张小虎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回忆当年在部队里的事情。还别说,当初离开部队时是一点不舍都没有,反而现在回忆起来,却多了一丝怀念。呵呵,这人呐就是这样。当拥有的时候,不会觉得那是幸福,可一旦等到失去了才知道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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