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心理咨询中倒也常见,有很多病人都是把自己隐藏在躯壳之下,压根就不暴露。
她们要费很长时间的功夫才能试着接触到一点点,像这样的咨询往往都会失败。
就在她心中暗自怀疑的时候,对面的人却忽然开口道:“别担心,我不是那种难搞的咨询者,我既然主动来找你了,自然就已经做好了什么都告诉你的准备,还害怕,我临阵脱逃不可?”
“我的童年之所以糟糕的一塌糊涂,是因为我的父亲。”
温舒潼迅速的正襟危坐,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打算静静的听他讲自己的故事。
死神看她乖巧的模样,发自内心的轻笑了一声:“你怎么看起来像个小学生一样?”
“我这个是表达认真的聆听。当然了,你如果不适应的话,我可以换一个姿势。”
说完之后,温舒潼便四仰八叉的往身后一躺,几乎整个人都躺在了沙发上:“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够给你舒服的感觉?”
“能,太能了,简直宾至如归。”他带着几份笑意,“在我有记忆以来,我的爸爸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常年在外面工作,每个月都会寄来很多很多的钱,还特地叮嘱妈妈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我。”
温舒潼的眉头轻轻的蹙了一下,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内心却是思绪万千。
莫非他童年阴影的滥觞,是缺乏父爱?
“哦,忘记说,我小的时候并没有待在这里,也不是在M国,而是在一个非常小的国家。”他开口解释。
说完之后他报出了一个国家的名字,温舒潼居然没有什么印象。
他赶紧拿出手机查了查,才发现在之前的几百年里,这个国家一直处于战乱的情况。
最近的几十年稍微好了一点,国内有两股政权正在的内战,轮流掌控国家。
温舒潼脸上带着意外的神色,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怎么会在这里,我觉得你看起来更像是华国的人。”
他的五官虽然深邃,鼻梁高挺,但一看就是典型的华国长相,并不像混血。
“是啊,在我稍微懂事一点可以接触到外界的知识之后,我自己也很纳闷。”他开口道,“我母亲告诉我,我们都是华国的人,可是却不能回到自己的祖国,我想不明白。”
他瞥了一眼认真听讲的温舒潼,继续道,“后来我又想,是不是因为我爸爸的工作十分特殊,所以必须要隐藏身份,我那个时候做梦都在想他,觉得他好辛苦。”
隐隐约约已经感觉到了势头不妙,温舒潼咬紧了下唇:“如果这段经历对你来说并不是很愉快的话,你可以暂时先不讲。”
“没关系。”
他扬唇,苍白脆弱的笑了一下,就好像是在冰天雪地里面给自己挣出来了一条活路,然后面向阳光时露出来的笑容。
这样的笑在他这张苍白的脸上其实是有些违和的,但却又意外的灿烂。
他继续开口道:“我住的地方基本上只有我和我妈妈,没有任何外界的人在,所以我没有朋友。”
“更不能像国内的小朋友一样,可以体会到别人在暗中讨论自己的爸妈,所以上学之前一切都是在我臆想当中。”
“什么暗中讨论,小孩子果然单纯可爱,但也有小孩子们的恶。”温舒潼轻轻啧了一声,“他们最爱暗中编造谣言,中伤自己的同伴。我见过很多个儿童抑郁症的来访者,都是因为别人的讨论,几乎毁了他的一生。”
他脸上带着一抹并不刻意的漫不经心,淡淡地摇了摇头:“这一点其实无论什么国家的孩子都一样,我到了上学的年纪,去了附近的城镇上幼儿园的时候,他们都用我听不懂的语言骂我,后来我学会了之后,才知道他们骂我母亲是别人的姘头,我是鸡的儿子。”
虽然说并不能严格的感同身受,但小的时候自己也被孤立过,这种痛苦还是能够体会到的。
但在咨询的过程中不能把自己的情感给强行代入进来,温舒潼很快压了下去,继续开口道:“这可不是一段好的经历,然后呢?”
“我当然不敢问,于是我就自己查发现他们说的是真的,我和母亲之所以躲在国外,是因为她是爸爸的小三。也或许不是小三,小四小五也都有可能,我这个杂种,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杀掉。”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似一切事情都已经是过往云烟,不值一提。
温舒潼却在中间不捉到了略微不同的地方,他一直叫妈妈是:母亲。
这是一个比较官方也相对疏远的称呼,如果真的感情很好的话,会更习惯称呼为妈妈。
她没有插话,而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之所以不能回国,只是因为要躲在那里而已。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知道这件事情,可确实是有些残酷。”
对于这种事情,她不能做出更多的干涉,只能总结性的陈词和简单的安慰。
“是啊,我查到的结果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因为我觉得今天父亲每一个月都会寄钱过来,应该并不是完全会忘记我们,总有一天会带走我们,我不想去揭她的伤疤。”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后来果然让我等到了,十三岁那年我爸爸来找我了。”
温舒潼立马就坐直了身子,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和严肃看着他。
不得不说这个故事还真的挺吸引人的,让她不由自主的就带入进去了情绪。
“他是晚上闯进了房间里,说要带我和母亲走。但是我母亲却执意不肯离开,说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只有让她带着我走就好了。”
“我那时候就想,她一定是怕死,怕被正室找上门来直接给杀人灭口。她果然只能一辈子当一个姘头,因为连掀翻正室的勇气都没有。”
温舒潼紧张的胸膛都在起伏,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神经崩了许久之后,她才开口道:“或许你母亲是觉得有机会逃离的机会不容易,想要把它让给你。”
“怎么可能会这么母慈子孝,如果这样的话,我现在也不至于成如今这个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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