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南平报纸上终于登出了加藤和贵的死讯,消息倒是有些延迟。”
陆承颐将宋清晚抱到外厅的软榻上,用毛毯将她盖好,仿佛她是醒着一般。
清晨的细风把他手里的报纸刮得哗哗作响,墨水的香味弥漫在两人之间。
“你身上也总有这种书卷气,我闻着特别欢喜。”
说完,陆承颐轻笑了声,显然是回想起宋清晚平时在锦园看书淋花的日子。
缱绻的情话宋清晚都听不到,落在门外袁书瑶的耳中却好似针刺在心房。
“宋靖语,你永远不要醒过来,把承颐还给我,我求你……”
袁书瑶知道今夕不同以往,可加藤和贵一死,她所有的把柄已经死无对证了。
没有人可以再要挟她做任何事,她可以全身心的去爱陆承颐,让他回归心意!
“承颐,你会回到我身边的,你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袁书瑶咬牙喃喃,眸中闪着泪光,还有不可抑制的欣喜,最起码,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宋靖语这个人了。
没有红兮,袁书瑶如今连可以称心使唤的人都没有,想起陆承颐一直盼望宋清晚醒过来的样子,心中勾勒出一个计策。
军靴踏在青石砖上发出冷冽的脚步声,袁书瑶咬牙,双膝一弯,竟是跪在了宋清晚的院门前。
陆承颐陪了宋清晚许久,两个小时后,他才出了房间。到院子里,看见的就是袁书瑶跪在院外,双手合十闭眼祷告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陆承颐看着以往知性张扬的袁书瑶此时脸色颓然的样子,神色中的冷峻淡了些许。
袁书瑶故作讶异地看向陆承颐,假装哀伤道,“我知道我做了错事,害得你受伤,也间接害了靖语昏迷不醒,所以每天小跪祷告,为她祈福。”
陆承颐打量着她,女人面容依旧精致无暇,只是多了几分苍白。
如今换季,天气忽冷忽热也折腾人,她跪在这里,想是有些时间了。
袁书瑶适时的捂唇咳嗽了几声,一副柔弱的模样,娇弱美人,甚是引人怜惜。
只可惜,陆承颐的面容依旧冷峻没有丝毫的变化。
“你既然爱跪,便回到自个的院子里跪吧,到这荷韵阁来,算是怎么回事?”
陆承颐看着她的眸子深谙,语气不悦到了极点。
袁书瑶惊诧抬眸,撞进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那种望着她的眼光,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伎俩。
她脸色越发的苍白,眸子氤氲,“承颐,我知道你因为宋靖语的事情很烦心,可是我也是真心诚意的想要改过自新,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陆承颐却吝啬于多跟她说一句话,他已经抬步离去,赵副官就在外面候着,他顿住步子,看向赵副官。
赵副官自知犯了错,不应该让袁书瑶靠近这里,颔首道,“属下自去领罚。”
“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这里。”
袁书瑶手中的帕子落在地上,她全身一软,看着陆承颐绝情的背影,视线不禁模糊起来。
“是。”赵副官见陆承颐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荷韵阁,望着晕倒在地的袁书瑶,只能认命地将她送回院子里。
袁书瑶在荷韵阁晕倒却只是被赵副官送回院中后,下人们再次对宋清晚如今的受宠程度有了个新的认知。
“这宋靖语怕不是狐精转世,从姑苏回来就把总长迷得晕头转向的!”
“可不是?大夫人现在连使唤丫头都没,听说红兮遭殃就是二夫人的手笔。”
“连荷韵阁都不让进呢!”
厨娘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如缕,一个丫鬟瑟缩下脖子,将所有闲语收入耳中后才端着菜走出厨房。
丫鬟走进一处院落,将热腾腾的饭菜放在桌上,内室的人终于走了出来。
“可探听到什么?”
沈知烟看都没看桌上的饭菜一眼,第一时间就是问丫鬟最近的消息。
陆承颐带人去了姑苏的这段时间,她利用三夫人这个身份,总算是养出了几个心腹眼线。
“夫人,现在都在说大夫人失了宠,二夫人却被总长宠在心尖儿上呢!”
丫鬟尽职地把厨娘嘴碎的话说了一遍,觉得自家夫人也太与世无争了点。
自陆承颐打姑苏回来后,沈知烟甚至连问候都没有问候一下不出院门,让丫鬟见了都替她着急。
“我知道了,去门房那取一份报纸来,剩下的饭菜你吃了吧。”
沈知烟说着就往内室走去,在丫鬟看来她那副优雅从容的模样漂亮极了。
只有沈知烟自己知晓,她的内心此刻是如何的煎熬。
丫鬟一走,沈知烟泄气般地坐在床前,蹙眉低喃:“袁书瑶居然失了势,陆承颐又有什么打算了吗?”
报纸很快就被送来,头条上加藤和贵的死讯格外引人注目。
艳丽的蔻丹几欲要将轻薄的纸张划破,沈知烟眸中划过一抹暗光,深呼吸了几口气。
“姑苏开战就像是一颗石头掉进湖里,自个儿不见了踪影却掀起一片波澜!”
沈知烟难得地失态,她又怎会不知道加藤和贵的死亡就是陆承颐和其他势力蠢蠢欲动的开端。
但若是她在这个时候对杀了加藤和贵的陆承颐动手,岂不是与卖国汉奸无疑?
“陆承颐,你真是连老天爷都护着你!”
过了许久,沈知烟平复了心中的抑郁,思及如今宋清晚再次得了陆承颐的宠,才松了口气。
至少,她还有机会。
“加藤和贵一死,其他军阀估计也会动手了。”
沈知烟仍然记得她外公说过什么话,国家如今内忧外患,外患不除,内忧难解。
陆承颐手下的势力范围就像是小型的国,加藤和贵这外患一除,内忧自然就会浮上水面了。
“总归还是有机会的。”
沈知烟勾起唇角,捡起地板上凌乱的报纸,又恢复了以往从容知性的样子。
她暂且再忍。
相对于沈知烟这里的寂静,荷韵阁倒是热闹了起来。
晚香和梁星被赵副官领进荷韵阁,陆承颐去军政处处理公务后,唯有宋清晚安静地躺在榻上。
“这以后就是你住的地方了。”赵副官安顿好晚香,才领着梁星进了偏院。
午后阳光绚烂,梁星却郁郁寡欢没有开口,显然是因为宋清晚昏迷不醒而焦虑。
赵副官叹了口气,接着道:“二夫人如今昏迷沉睡,总长却事物繁忙,你是二夫人唯一的依靠了。”
还是孩童的梁星哪里听得出来这不过是赵副官哄人的手段,听到话后赶紧跑到院外,坐在宋清晚软榻边上的地板一动也不动。
“你这孩子。”
“她什么时候醒来?”梁星突然间开了口,让赵副官有些愣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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