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行嘈杂的脚步声响起,通过狭长的甬道传过来沉闷的让人心颤,而甬道的尽头只有小洛所在的这一间牢房。
要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小洛蓦然抬头看着那张稚嫩的脸、懵懂的眼神,只怕他连将要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到了刑场,当他眼睁睁看着父兄的头颅被砍下来,他会被吓哭吧!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只听“哐当”一声,牢门被人大力的打开。
几十个凶神恶煞的官兵一拥而入,直接向戴家父子扑了过去。透过人墙之间晃动的间隙,小洛看见那个男孩儿被人从父亲怀里强行夺走,孩子凄惨的哭号穿透激烈的喝骂声、凌乱的脚步声传入她耳内。她终于忍耐不住,推开挡在面前的几个人,扑上去抢夺士兵手中的男孩儿,“放手,你们都放手……!他只是个孩子……!不要这样,不要吓着他!”
而抱孩子的士兵未想到她一个姑娘,竟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愤怒中将孩子抱得更紧。混乱中有人说,“什么吓着不吓着的!反正都是马上要死的人了!”有人过来用力地扯小洛的手臂。
终是寡不敌众,小洛被推得踉跄倒退几步,方站稳便又欲上前去抢人。戴忆兰恰在此时扑上来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头嘤嘤地哭着说:“不要这样,姐姐!我知道你舍不得弟弟,我也舍不得……,可是你这样闹也没用呀,你要是伤到了自己,让我怎么办啊!”可一转声,凑到她耳边的嘴里却在低声地警告着,“闹一闹就行了,别太过分,要是露了马脚,我们都得死!”同时戴忆兰纤柔的手指抵在她后腰上,稍一用力她直觉双腿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眼见小洛瘫坐在地、默默地流泪,不明就里的戴老爷以为她是为自己日后的遭遇悲伤,临去前走到她和戴忆兰跟前深深鞠了一躬,有些悲苍、有些内疚地说:“对不住了!以后……,你……,你们多多保重,这份亏欠老朽记下了,唯有来生再报了!”
小洛眼睁睁看着牢门再次关上,直到他们离开许久,她仍能听到男孩儿的哭喊声。
戴忆兰松开了钳制着小洛的手,寒着脸白她一眼,冷嘲道:“姐姐好一出情真意切的戏码呀!倒真真像亲骨肉分离,可是日后这般感情用事的举动还是适可而止的好,不然赔上性命的可是我们。”
“他只是个孩子,不能留他一条活路吗?”小洛一把扳过戴忆兰的肩膀,凶狠地瞪着她质问。
“小孩子才危险,就因为什么都不懂才容易说错话!”对小洛的无知和没用的怜悯,戴忆兰感觉有些厌恶,语气不善的警告说,“所以更留不得!”
没想到戴忆兰说出这样话时,口气不仅未见一丝愧疚,反而是冷漠的理直气壮,小洛不无厌恶盯着她说:“你好狠的心肠!”
戴忆兰听了她的话,唇角斜挑冷然一笑,道:“姐姐既然能向我请求放那孩子一条生路,想必已经明白这家人为什么会被砍头,那就应该明白他们是为谁而死,怎么反倒来怪罪忆兰心狠!”
“我不知道你们会做这样的事情,若是早知道我……!”小洛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知道!?”戴忆兰嗤鼻一笑,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好,或许开始你真的不知道,可是昨晚你一夜没睡难道没有想通吗……?”见小洛突然像失魂一般愣愣地无言以对,似乎是默许了她的话,她气恼地质问道,“既然你早就想通了,既然你那么想救那个孩子,为什么昨晚不将真相告诉戴老爷,让他抓我们去喊冤?想必你也知道这样做没用……,”她说着顿了一下,转而恍然之后冷笑更深,“不,应该说你放不下你要做的事,还是需要戴念雪的身份,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戴忆兰的字字句句都像针一样刺在小洛心口,她却无力反驳。只能任由她继续嘲讽。“既然如此,干嘛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我头上,自己在一旁装圣人!”
是呀,她为何昨晚没说,难道潜意识里,她真的已如戴忆兰所说那般自私无情了吗!小洛扪心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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