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我走进学校对面的尖沙区酒店,看见小马神色凝重地坐在酒店大堂经理的位置上吸烟,他看见我走进酒店从座位上站起来向我挥了挥手。
“不在了的李爷有没有灵堂什么的?我想,我应该去给老人烧柱香,磕个头,再说,李爷是我这辈子遇见的位数不少的值得尊敬的人,尽管我们没有什么交往。我买了些香火和鞭炮,我想烧完香以后,我把这些炮放了,拿过枪的人总喜欢从炮声中来,再从炮声中去。”小马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一箱子鞭炮,箱子上放了一把香和一叠厚厚的烧纸。
听小马说完,我没有说话,只是酒店大厅的地板上一个劲地吸烟,小马让酒店的门童把鞭炮搬到他车上。我坐着小马的车和小马一起去了我们学校李爷住的地方。门依然静悄悄,孤独地看着,李爷简单的灵堂前地上有一卷我烧灭的纸钱。三株香火已经败灭,小马看了一眼李爷简单的灵堂没有说话走进屋子很虔诚地跪下来把他带去的所有纸钱全部点着,然后点燃一把香,他对着李爷的迷彩服磕头,鞠躬。
小马静静地站在屋子里突然对我道:“李爷真的就没有亲人?为什么要自杀?”
“他在云南有一个女儿。”我说着把李爷留给我的信递给小马,小马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接过纸条。我吸烟的过程中小马看完了信。
“这是真的吗?解放军特种兵某部上尉连长,他参加过越战,难怪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杀气。我亲自给老人家放炮送行。”小马说着把烟叼在嘴里,准备打开箱子放炮。我立刻制止了小马。
“人都没了,放个炮怎么了?”小马抬头看着我气愤地道。
“也不完全是这样,这里毕竟是学校,李爷生前静悄悄的生活在这里,我想他不在了也不希望有很多人知道,全国的通缉犯,经过战争杀戮的特工,人们听了总是有点害怕。算了,等到晚上我们在马路上篝火放炮为李爷送行吧。”我刚说完,有声音从门外进来,“马哥,还是高寒说的对。我们到晚上了再给李爷送行。”刺猬一边说话,手里提着一瓶酒和赵哲两个人一起走进来。
“我俩给李爷上柱香吧。”赵哲说着和刺猬一起跪倒地上,刺猬打开酒瓶把酒瓶里一半的酒倒在地上,他拿着瓶子里还剩的一半,站起来对我们说:“我们一起把这些酒喝了。以此表示对李爷的敬重。”刺猬说着把酒瓶递给赵哲,赵哲看了大家一眼,拎起瓶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酒,之后,赵哲把酒瓶送到小马手里,小马同样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我是最后一个喝酒的,我喝完酒,酒瓶里还有酒,我看了一眼,从小马手里接过香烟,刺猬给我点燃香烟,我们突然听见乌木的声音:“大哥,我能不能喝几口酒?”“小孩喝什么酒?出去。”刺猬恶狠狠地对乌木道。小马看了一眼乌木,拉了一把刺猬对我道:“让他喝,从现在起他已经不再是小孩。然后从兜里掏出李爷写给我的信。递给刺猬。刺猬和赵哲惊奇地拿着稿纸认真地看。”
乌木喝完酒,我让他给李爷烧了香,磕了头。然后,我问他甄琴和雅鱼在什么地方?
我刚问完乌木雅鱼手里提着一瓶酒在门上呵呵笑着说“去家里给李爷取了瓶酒过来,甄琴说,李爷生前就喜欢一个人喝酒。那我们就给他送一瓶酒希望李爷在黄泉路上不要害怕,喝点酒就什么也不怕了,你们说是不是?”
甄琴进门,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大家,她默不作声地和雅鱼给李爷烧了香,磕了头,鞠了躬。然后悄悄地走到我身边站在我身旁。
“李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刺猬道。
“他是冷死的,他昨天晚上在菜市场坐了一夜,昨天晚上下了很大雪。还是我发现的,我们今天早上去大哥家找大哥,经过菜市场,我看见李爷的修鞋的摊子上坐着一个人,我过去仔细看是李爷,我用手摸了摸他的脸,他的脸就像冰块一样冰,我就知道他死了。”乌木非常镇定地说,就像平常和我们一起聊天一样的神态。
“你当时就没有害怕吗?”刺猬道。
“死人有什么害怕,他又不会动。我只害怕活着的人。”乌木说着看了一眼小马。小马望了望乌木又看了我一眼说:“如果能把他培养一下,他可能会是十年以后中国西部最厉害的人物。”
我看了小马一眼没有说话,是甄琴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我们去吃饭吧,这些小孩干了一天活,都饿了。吃完饭,我们放炮给李爷送行。”甄琴说完,我们走出屋子,李爷门前站着很多小孩,小马看着一堆孩子很吃惊地问我“你从哪里弄到这么多孩子?”
“他们都是跟着我的,这几天帮大哥装菜篮子。”乌木急忙对小马说。
小马听完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过了半天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让他们都去酒店吃饭吧,我在没有碰见三哥以前就跟他们一样。一样的生命,一样的经历,我想让他们有不一样的结果。你能不能给我几个孩子,我来带着他们。”
“不行。他们必须要他们的父母带着。”小马刚说完,甄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小马。小马无言。
“还是甄琴说的对,谁的孩子就让谁带着,孩子就应该在父母身边成长。我们都有父母,我们有什么苦难的时候总是先想到父母。”赵哲慢慢地说。
我看见小马表情很痛苦的样子,其实与他很熟悉,可是我对他了解的很少,我只知道,小马在很小的时候就流浪社会,后来被苏子航收留,就一直跟在苏子航左右。他是一个纯江湖的人。
“我不是你们想想的那样,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和父母走散,是三哥收留了我,我才活到现在。也不知道,父母现在是什么样子了。不说了,提起那些伤心的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们去酒店吃饭吧,今天我做东。我们给死去的李爷送行。”小马说着看了一眼乌木,又看了一眼我。
甄琴从我身边走过去低着头对小马说:“小马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遭遇,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小马听甄琴说完,没有回头,他摆了摆手道:“甄琴,没关系,大家都不希望这样。”
那天的饭大家吃得默默无声,只有那些孩子在大厅里很幼稚地一边说笑一边吃个不停。孩子总是天真的,他们不惧怕死亡,他们也没有惧怕生活给他们带来的伤害。所谓:无知者无畏。可能就是这个道理吧。我的几个同学和李杰,王晨,他们提着酒瓶不停对桌子上的人敬酒。我们无声无息地喝了很多酒。小马很少说话,只是不停地吸烟,不停地喝酒。赵哲看着小马小声对我说:“不要把小马喝醉了。”我一边听赵哲说话,看了一眼刺猬,刺猬笑了笑走过去坐在小马身边悄悄地把酒瓶子里的酒换成了白开水。
突然小马站起来手里举着酒杯泪流满面地自言自语道:李爷走好。然后自己喝尽了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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