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一众官员面前,楚封崖长身而立,冷冷地道:“老子的女人,老子就这么护着了,怎么了?!”
他在边境保家卫国,他的家人,他们不帮他照顾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趁乱踩两脚。
真以为杨闻珽那老匹夫说的是对的,本王是拿自家妻子做筏子,去跟那些贱人争权夺势么?
肤浅!
他冷冷的眼神将那些个说的最凶的都看了一遍,不屑,嘲讽,鄙夷,让这些人觉得莫名就羞愧了,像是自己像是被扒了裤子,正挂在了城墙上遭人围观。
“做人不能太无耻,这些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不要让我来教你们!”楚封崖冷哼了一声,闶阆一声,拇指拨了唐刀出鞘,又啪的一声合上。
道理,他讲了。
威胁,他做了。
要是再有不长眼的,他不介意送他一程。
前些日子的血腥味儿还没有散去,真正敢跟楚封崖死磕的,还真没有。
而那些自以为站在道德顶端的,在楚封崖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之后,再没有脸面说其他的东西了。
大齐的男人们,向来以真汉子自居,即便是文官们,也向往着周瑜那样文武兼备的儒将,真爷们。
楚封崖已经表明了,你们什么招式我都接着,不要再牵扯女人进来了,若是他们还继续这么做,出门就能被群众们鄙视死。
“那,那……”有御史期期艾艾地道:“那王爷杀了那么多的人……”
“那些人,该死!”楚封崖冷然道。
“王爷怎么能这么说?!”御史们瞪眼:“就算是有人下毒毒害九王妃,其他人没有吧?王爷怎么可以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楚封崖的眼神一厉,缓缓地问道:“你确定,本王对小孩子动了手?”
那御史微微一呆,然而想到自己是亲眼看到了那些小孩子的尸体的,所以,就狠狠地点了点头,义愤填膺:“九王爷,这种举动,实在是丧尽天良了!”
另一个说道:“还有九王妃!九王爷您别这样看着本官,本官只是就事论事,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本官只问王爷,九王妃因何中毒?若不是她杀害了旁人的姨母和表妹,怎么会招来这后来的祸事?!”
这话,是要将白灵儿从中摘出来,反而说竹悠咎由自取了,不仅如此,还要将她拖进了人命官司里,且,一定还有更多的后招!
楚封崖墨色的瞳孔中多了几分暗红,缓缓地盯了所有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杨家和南宫家两方身上。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诸位这是在向皇上告状,要认认真真地状告我九王府,杀人害命了么?”
他这么一问,南宫豪呆立着没动,杨闻珽倒是一下子变扑在了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皇上啊!求皇上给老臣做主!求皇上给老臣家里死去的三十多口人,重伤的上百口人做主啊!呜呜呜……”
那难听凄厉的哭喊声,震得整个大殿嗡嗡直响。
“九皇叔,你可有何话说?”楚贤故作压抑地问道,恰到好处地给了众大臣一种极为幸灾乐祸的兴奋感。
听到了楚贤的问话,杨闻珽顿时像是找到了爹娘的苦逼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臣,”楚封崖抬头看着皇帝,拱手,迈步而上:“无话可说。”
“……”楚贤一时间愣住。
他尚还皱眉没有说话,就听见一阵“咚咚”鼓声从远处传来,且,那鼓声越来越响亮,最后竟如同雷电轰鸣之声!
整个大殿之上的人,霎时间便是一惊。
尽管明知这鼓声与楚封崖的聚将鼓不同,众人却还是心惊胆战地抬头确认了一遍,眼见站在前面的的确是楚封崖,这才一个个都松开紧绷的腮帮子。
放松之后,众人侧耳倾听,这才发觉到,原来这鼓声,竟是来自另一个微妙的地方——面圣鼓。
众人立刻飞快地瞄了楚贤一眼,又皆飞快地低下了头,唯恐被这面带微笑、眼带寒气的年轻皇帝,迁怒到了自己的头上。
这面圣鼓,是当年圣祖皇帝专门设立的,为的是保证宗室、新贵、氏族等宗妇小姐等的权利。
这一面“鸣冤鼓”,主要就是为了应对那些被皇室宗族欺压,却无处诉苦的夫人小姐们,给她们一个面圣鸣冤的机会,也是一条收买人心的好手段。
这面鼓,自开国几百年来,响过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若非是被皇室宗族逼得走投无路了,没有人真的想跟皇帝撕破脸的。
只除了今日……
敲响此鼓,无异于当众抽了皇帝的脸面——状告皇室众人,这不就是骂皇帝管不好自己庭院,让人仗势欺人了么?!
楚贤轻轻地笑了,眼底,却浮出了丝丝冷厉而森寒的杀意。
“小喜子,去瞧瞧,这又是谁,背负了怎么样的旷世奇冤了。”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杨闻珽一眼,只一眼,就叫杨闻珽忍不住抖了抖。
“是。”小喜子轻声轻气地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就退了出去。
少顷,他回来复命,声音仍旧是轻轻细细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回圣上的话,是杨闻珽杨大人的妻子,二品诰命夫人杨白氏,带着外孙女白灵儿,跪在外面呢。”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那两位还带着牌位,说是,说是……”
说到了这里,他却不敢再说下去了。
这年头,竟然有人敢将牌位端上这龙庭之上啊!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待着的,又都是什么人?
这世界上,唯一能够有资格在这里停棺的,除了驾崩的皇帝,可再没有旁人了!
拿着牌位过来这里告状,这究竟是要打谁的脸?又究竟,安得是什么心呢?
楚贤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刻,然而深到了最后,却变成了没有一丝表情的冰冷。
“杨爱卿家的女人,真是上好的家教。来啊,宣两位进殿,让朕瞧瞧这敢跟先皇享受一样待遇的死人,究竟是哪一家的。”楚贤缓缓地说道。
那轻飘飘的嗓音,在大殿里飘啊飘啊,飘得杨闻珽等杨家人齐齐面色大变。
“皇,皇上饶命!是臣无能,竟教养出这种……”杨闻珽下面的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因为,不晓得是哪一个不懂事的,皇帝的话不过是刚说完,竟然就传了等在外面的白灵儿和白氏进来了!
看着白灵儿头戴白布,身披白纱,手里还端着牌位的样子,杨闻珽一时间只觉得胸口被一股老血堵住,喷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瞬间就脸色铁青。
“皇上,臣妇携臣女……”白氏高高的昂着头,一只手紧紧地攥着白灵儿,另一只手,则平举着一块金色的令牌。
楚贤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什么东西——免死金牌!
这东西他太眼熟了,当年先皇临死前都没有忘了杨太后,竟是陆陆续续地送出去了好几块,南宫家有,杨家也有。
这东西,他便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先皇那个不靠谱的老东西,只猪油蒙了心一般地对杨家好,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能送给那老贱人蹂躏。
这几块金牌,便像是先皇亲手卡进了他喉咙里的根根长刺,轻轻一动,就能卡得他心血长流。
“杨家,果然是底蕴深厚。白氏,你拿出先皇的金牌,可是想叫朕,冲着你跪上一跪么?”楚贤脸上忽然露出了缅怀的神色,像是从金牌上看到了先父的影子,竟是真的一掀衣摆,站了起来。
“皇……”杨闻珽大惊失色,呼吸都忘记了。
其他众大臣更是一个个惊骇欲绝。
真要让皇帝给一个大臣的妇人跪了,纵然是这妇人手中拎着先皇的令牌,他们也是要被全天下的读书人骂死的!
君辱臣死!
皇帝纵然再年幼,也不是一个区区妇人,拿着一块死人赐给的令牌,就来践踏威胁的!
哗啦啦。
高台上,皇帝竟又将膝盖弯了几弯,一众大臣几乎瞬间跪倒,张嘴就哭号起来:“皇上不可!”
“皇上不要!”
“皇上三思!”
……
楚贤的嘴角勾了勾,目光往下面稍稍一扫,嘴角忽然猛地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刷拉一下子就站直了。
他看到了什么?
不过是一个眼神罢了。
楚封崖只是清清淡淡的一个眼神,楚贤却下意识地就绷紧了背脊,就像是小时候被收拾惯了的潜意识动作,等他做完了之后,他才想起来,如今,皇叔根本不会像以前一样揍自己了。
可是他仍旧看懂了他的眼神——为了两个贱人,竟用得着你做这些苦肉计?!蠢!
于是,他的皇叔替他给了杨白氏一个回应。
这个反应其实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只是楚贤看着,却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他的心中极爽!
若非此刻到处都是外人,他一定会揉一揉自己微红的眼眶——九叔,你总是这么纵着我。
“区区二品贱妇,竟敢面圣不跪!犯上!该死”楚封崖冷笑一声,衣摆摩擦着空气,发出布料急速摩擦的声音。
那修长的右腿一抬,砰的一脚,便踹在了杨白氏的腿弯处。
“端持牌位,侮辱朝堂,藐视皇族至此!该死!”他冷喝一声,那边白氏的膝盖刚刚戳到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边,他一记鞭腿抽在白灵儿的腿弯处,狠狠地将她抽得跪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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