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刚刚平静下来的帝都,忽然间就像是热油里浇了冷水,不过片刻功夫,就沸腾了起来,且似乎随时随地都会爆炸一般。
一场好好的游园会,忽然间就变成了一场可怕的凶杀案,即便是始作俑者长公主自己,也不过是想借机找南宫竹悠一点儿麻烦罢了。
然而现在……
荣国府设计陷害九王妃的名节!
九王爷发疯杀人!
荣国公夫人病危!
帝都兵马调动!
……
每一项都让所有人愕然不已,甚至众人都不清楚,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众人只知道,某些人,似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然后牵扯到了他们了。
哒哒哒!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这压抑至极的寂静。
只见,一人身着神色铁甲,腰间一柄黑得发红的墨色唐刀,骑着一匹墨色高头大马,转瞬间就从街道的这头,蹿到了街尾,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这,这是怎么了?”
“刚刚那是谁?”
“我怎么瞧着那一身装扮极为眼熟?”
“啊!黑色的铠甲,马匹……不,不会是龙虎卫吧?”
所有的哄闹声,在这最后一声惊呼声中停滞,然而陷入到了一片诡异至极的死寂之中。
龙虎卫!那些可都是从西北军里晋级而出的精英,每一个都是能以一顶百的凶猛二郎啊!
先皇曾经亲自下诏,龙虎卫,是九王爷楚封崖麾下的兵士,永远都是!一句话,就给了九王爷可以在京养兵的重大权利!
最为关键的是,龙虎卫,那是西北军的代表,也就是九王爷楚封崖手中的利刃!别说是斩杀匈奴蛮人,就算是斩杀这帝都的哪一个高门大族,他们也只会手起刀落,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这,这是要做什么?”有人忍不住脸色大变。
“七,七年前……九王爷就动过龙虎卫。”有年纪大的,已经忧心忡忡了。
几个对此事略有耳闻的,立刻脸色大变,正要说话间,便听见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声战鼓声。
紧接着,更多,更密集的战鼓声跟着响了起来,且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不到三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帝都!
呜呜!
低沉凝重的号角声,几乎是紧随其后而起,紧接着,便是一匹匹快马飞骑,大叫着从一条条道路上飞奔而去。
“龙虎卫行事!无关人等退避!”
“龙虎卫行事!无关人等退避!”
这样的号子不过一遍而过,第二遍的时候,那如同洪钟大吕一般的警告声,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战时行事,拦路者杀无赦!”
“战时行事,拦路者杀无赦!”
没有人敢等着龙虎卫说第三遍清道令,事实上,在第一遍警告刚刚结束的时候,街道上的人,无论当时在干什么,都已经飞奔回家,封了房门。
大齐的人都知道,九王爷手下的兵,是虎狼之师。大齐人也都知道,九王爷手下的兵,是绝对的令行禁止,是真的会杀人的铁血之师。
这样的军队,所到之处,所向披靡,纵然是在帝都,只要是军令所向,他们也会一往无前。
忽然,萦绕着整个帝都的鼓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声音更加浑厚,沉重的沉闷鼓声。
咚!
咚咚!
咚咚咚!
那是……九王府的聚将鼓!
整个帝都的人,无论此刻他们在做什么,全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下意识地抬头,朝着那鼓声响起的方向看去,一个个神色大变。
那鼓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凝重,只是片刻功夫,就已经从最初的雷鸣轰动,到后来的密集如同雨点,冲天的戾气和杀意倾泻而出,一摄千里。
点将台上,楚封崖一身黑色铠甲,就如一个凛然杀神。
此刻,只见他的面前放着一张巨大的战鼓,那红的发黑的鼓身,在血色残阳的映照下,更增添了几分狰狞血色。象牙白的鼓面,随着每一次鼓槌的锤动,发出剧烈而张扬的鼓声,激荡着的声波,传出去了很远很远。
声浪,内力,夜风,三股力道交杂,吹扬着他墨色的长发,衬得他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更加如同刀削斧劈一般,冷峻异常。
点将台下,一列列队伍飞快聚集,速度迅疾,却有条不紊,只是片刻功夫,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站成了千人大队!
“咚!”
楚封崖猛然一收手中的黑色鼓槌,一扬下巴,喝道:“龙虎卫可在?!”
“在!”一千人齐声大吼,整齐刚烈的声音,震得整个帝都都似乎跟着颤了颤。
楚封崖神色一戾,猛然踏前一步,刷地抽出了腰间的墨色唐刀。刀刃划过刀鞘,发出清脆锐利的声响。
他长久地没有吭声,但那一脸的冷厉和愤怒,却让每一个龙虎卫的战士都看在了眼中。
即便他此刻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字也再没有,他们看到他扬起了长刀的动作,却仍旧会想到当年被围困的自己,看到他这样扬刀赶来救援的情景。
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受到过大帅的救命之恩,甚至,不止一次。
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只要是大帅带的兵,只要是他们还有一线希望,大帅就一定会举起长刀,杀来救援。
此刻,大帅需要他们,需要他们为大帅清道,他们的长刀,已经出鞘!
闶阆!
闶阆!
闶阆!
众将士齐刷刷地抽刀,一个个神色认真且虔诚地看着高台上那个身形长立的身影。
无声。
无言。
一千多人,就这么寂静地站在点将台下,他低头看着他们,他们抬头看着他,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没有害怕和迟疑,有的,只有同仇敌忾,和一往直前的锐气。
看着下面众人众志成城的模样,楚封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波动,他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感受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诚意,心里就跟着暖上一分。
他瑶瑶地看向了远处的街角,那里,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墨羽带着人亲自守在那里,他看向了那里的时候,里面的人像是若有所感一样,掀起了一角车帘,露出了一张苍白至极的脸。
然后,那人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极为清浅的笑容。
楚封崖抿了抿唇,眼底掀起了一片血色的浪潮。他缓缓地将手中的唐刀挽出了一朵凌厉的剑花,沉声道:“诸位兄弟可知,跟本帅出这一趟的后果?”
“末将等不怕死!”众人沉默一阵之后,忽地扬声喝道。只不过片刻功夫,原本的还有些嘈杂的声音,已经变成了齐刷刷的大喝声:“不怕死!不怕死!”
跟出来,且整个龙虎卫全师出动,这动静,一个不好,就会被盖上谋反的罪名。
可是,他们还是都来了,甚至于那些已经从龙虎卫退伍的,也都拎了兵器,自发地组成了一支奇袭小分队。
他们来,只是因为听到了只属于他楚封崖的聚将鼓。只因为大帅需要他们,所以,他们来了!
楚封崖一抬手,轻轻往下一按,下面的声音瞬间消失,只剩下了一片静寂。
“好!”楚封崖大喝一声,扬声说道:“众位不管不顾地跟随我楚封崖,我姓楚的,承情了!”
众人一个个神色微动,想要说大帅千万不要这样说,却碍于军法,一个个紧紧地抿着唇。他们唯有努力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期望让楚封崖以此看到他们的真心。
楚封崖深深地冲着众汉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再抬头的时候,已经又是那个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铁血大帅。
“众将听令!”楚封崖冷喝一声。
众将士身子猛然一绷,齐声应道:“末将在!”
楚封崖喝道:“赵军何在?”
一瘦削青年出列,喝道:“末将在!”
楚封崖道:“肃清街道!凡插手我龙虎卫行事者,一律抓捕看押,反抗者,杀无赦!”
“是!末将得令!”赵军大喝一声,领了两队人马,飞奔而去。
楚封崖凝神喝道:“赵德义,赵德芳何在?”
“末将在!”
“末将在!”
两个容貌相近的虎背熊腰的汉子出列应道。
“赵德义带人,从长街直入,首攻荣国府正门,赵德芳侧翼相助,三刻种内,攻破荣国府外门,包围荣国府!”楚封崖冷喝一声,甩出一块腰牌:“任何人来,就给他看这块牌子!再敢有违者,立斩于马下!”
赵德义伸手接住了那块金牌,与赵德芳齐声应了,驱马而去。
马背上飞奔之中,两人这才有空去看那块金牌。这一看之下,两人俱是神色一紧--这金牌,竟是先皇赐下来的,等同于免死金牌的存在!
这种东西,典型的一次性消耗品,新皇帝最想做的,便是找个由头收回去!
这到底,是被逼到了什么样子,才让大帅如此不管不顾了?两人如此一想,非但没有因为害怕得罪年轻皇帝楚贤而惶恐,反而更对惹到了大帅的荣国府,生出了无限的恶意!
“上弩箭!”
“火箭!”
“攻击!”
……
一连串的命令从楚封崖的口中发出,每一道命令,都必然掀起一片惊惧的狂潮。
一时间,整条街道上,都被南宫家的鬼哭狼嚎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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