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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聪浓思通看书 > 林锦绣朱玉倾 > ☆、名分
 
与锦绣的心惊肉跳截然相反, 谢毓虽淌了一身汗, 却从头到脚都透着舒爽。他招呼青凤、青鸾两个备了热水沐浴,洗干净再出来,见锦绣拥着被子躺在那儿, 小脸侧着, 一头乌黑的青丝散在枕上,眉目如画, 心头一动, 俯身连连在那颊上亲了几记。

又见那刚被清洗过的纤纤素手垂在床头,五指半卷, 粉白如玉,皓腕细细一把,无力地搭着,像一枝梨花。

想到方才那销魂滋味, 他嘴角一勾,坐在那儿又将她手举起来把玩。

这小酸儒脾气又臭又硬, 却偏生文弱不堪,毫无抵抗之力,刚才一来二回之间,那副含羞带怯、泪盈于睫的小模样,瞧着真叫人受不住。

谢毓坐了片刻, 外头青鸾匆忙进来禀报:“大少爷,前院来了人请您过去,说是郡主殿下来了。”

谢毓一听, 神色间略有不悦:“知道了。”

他起身穿上披风,走到屏风边上身形一顿,眯着眼看两个缩着脑袋的丫鬟道:“照顾好你家主子,今儿的事,都把嘴闭紧了,活得不耐烦了尽管往外倒。”

青凤、青鸾一叠声地应是。

待他走后,两人才松懈下来,赶紧上前去察看锦绣的情形。屋子里头那股靡靡之气还未散去,但见姑娘情形,应该是还没到最后一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青鸾见锦绣手还在外头,怕她着凉,掀起被头就想给她塞进去,不料被子一掀开,就见那雪白肌肤上一点一点的红印,像是宣纸上的红梅,刺目至极。青鸾心里一个咯噔,赶忙将锦绣手一塞,把被子盖了个严实,脸上浮现出忧色。

青凤:“这可怎生是好,那活阎王竟然盯上了咱们姑娘,实在是……”

青鸾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说话轻些:“瞧刚才那位爷的意思,这事还不能声张,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连名分也不给一个?”

青凤攥着拳头,面色愤愤的:“咱们姑娘这样好的心性人品,怎么偏偏就……就算是到秋芳院里当姨娘,也比以往那些个乔姨娘、莲姨娘的货色来的好,怎的就不能有个名分了?”

青鸾忧心忡忡道:“今时不同往日,自打上回大少奶奶没了孩子,大少爷就给足了她脸面,那些赏赐什么不说,连屋里头几个姨娘都给散了,咱们姑娘这是撞错了时候。”

青凤:“秋芳院的那位算是熬出了头,咱们姑娘可怎么办?要我说,怪只怪大少爷……”

青鸾忙捂住她嘴:“不要命了你!方才就活阎王东、活阎王西的,叫人听到,仔细给人撕烂了嘴!”

青凤忙点头,连声说不敢了。

锦绣心思沉重,睡得极浅,只眼皮子重得很,半点也睁不开。刚才两个丫头说的话,却是半字不落的听了去。

是了,对丫鬟们而言,她这一个庶的寄居人下的小小表妹,给谢毓这样位高权重、富贵荣华的人看上,有个姨娘的名分也是造化了。她此刻终于看明白了,身份对一个人命运的重要性。在这定国公府,她身为林锦绣,命如蝼蚁。

青鸾见锦绣眼睫连连颤动,想她可能是要醒了,立马给青凤使了个眼色。

等了半晌,人却并未醒来,眼睫也静落下来,看起来像是沉沉睡了过去。

……

定国公府前院,承宁郡主大驾光临。虽是轻装出行,并未大摆仪仗,但也在定国公府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这位郡主殿下近日是风光无限,不光是太后娘娘的眼前人,还成了与西胡和亲的大庆女使,势头无两。

她今日虽心情不愉,却仍然是盛装打扮。浅金色绣边的瑰红色宫装长裙,裙摆尾部点缀着嫩黄如蕊的绣花,轻飘飘地荡在身后,有飘然若仙之感。不光是衣饰,脸上也是一番精心描绘,看去顾盼神飞、明艳照人。

“表哥!”她眼见谢毓出现,急急地就朝他走过去,“你去哪了?害我等得这样久……”

承宁郡主是谢毓嫡亲的表妹,定国公谢昭的原配夫人,即谢毓生母,为楚王嫡长女朱玟,这位承宁郡主,是楚王嫡次女朱筠之女。因此,二人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关系。

谢毓:“这是我家,我还能去哪儿。”他扫了一眼院里头随侍的下人,皱眉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毕竟是个姑娘家,往后别冒冒失失地往别人院里闯,连身边人都不多带几个,又想谁给你收拾烂摊子?”

承宁郡主委屈地眨眨眼:“我这不是来找你的么,你是我最亲的表哥,我跟你说话用得着那些个丫头內监杵在边上碍眼么!”

谢毓斜着眼看她,脸色淡淡的:“跟我更加不行,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了就走人,我还有事。”

几个下人立在一边听得心惊胆战,满京城谁不知道这郡主殿下是个动不动抽人鞭子的坏脾气,他们大少爷竟敢这样直言不讳地赶人走……

谁知承宁郡主丝毫也不恼怒,还扁了嘴一副可怜兮兮的娇俏样:“我才刚来呢,你这就要赶我走,莫非是急着回去找哪个美人玩了?”

话音刚落,谢毓的眼睛就跟利剑似的盯了她一下:“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承宁郡主给他盯得一抖,强笑道:“听说表哥为了表嫂连院里的美人都舍得不要,不过那个花楼里出来倒是破例留下了,看来是她很得表哥的心意?”

谢毓笑着摇头:“那女人不安分,爷已经叫人把她绞死了。”

承宁一窒,险些叫出来,费了好大的劲才压下心头的惊骇,故作镇定道:“表哥好狠的心肠,总归也是服侍过你一场……”

谢毓敛了笑:“还是那句话,承宁,我院子里的事,与你无关,再者,你如今也有了自己应当操心的事。”

承宁脸色挂着的浅笑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我不要和亲,图尔海想娶我,是他做梦!是他妄想!表哥,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嫁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胡说八道,陛下圣旨已下,哪容得了你胡闹!”谢毓轻声斥责道。

“我若是不愿意嫁给那个蛮子,皇上还能按着我的头嫁不成?表哥,你真的忍心看我去和亲?”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尖利起来。

谢毓整了整前襟,竟再不管她,转身就走:“有什么不忍心的,女大不中留,你总归要嫁人的。”

“这么多年了,我心里喜欢的人是谁你不知道?你这是要逼死我——”

谢毓扭头扫了她一眼,脸色阴沉,令她一瞬之间就闭上了嘴。

承宁郡主直直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睛慢慢地变红,自言自语道:“竟然真的是如此……”

那日图尔海在她耳边所说,一字一句,皆是诛心之语,简直无异于在她心头刀刀凌迟。她没有信他的话,也不愿去信,所以不管如何都要亲自来找谢毓当面一问。

如今看来,不必直言相问,他今日的反应已表明了一切。

“殿下,时候不早,不如早些回宫,回得晚了怕是……”

承宁郡主冷冷瞥了一眼小心翼翼出声提醒的内侍,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极诡魅的笑:“急什么,难得来一回国公府,总要顺道去探望探望我那贤惠可人的表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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