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宁帝萧成义在药物的帮助下,终于入睡。
皇后仲书韵很担心,一脸忧心忡忡。
她看着熟睡的萧成义,脸颊都瘦脱了相,很是心疼。
她问罗小年,“陛下这个样子,有多长时间?”
罗小年小心翼翼,躬身回答:“启禀皇后娘娘,陛下已有半月不曾好好歇息,总是被噩梦惊醒。”
她蹙眉,“局势有这么坏吗?”
罗小年摇摇头,“老奴不知!”
她叹了一声,沉默片刻,“好生伺候陛下,本宫晚些时候再过来。”
她离开兴庆宫,命人请母亲成阳公主进宫。
……
成阳公主喜滋滋地来到未央宫。
仲书韵有些不高兴,“反贼都快打到京城,母亲竟然还笑得出来。”
成阳公主先是一愣,紧接着问道:“谁给你气受,让你冲本宫发火。是不是又有哪个贱婢,在你耳边胡说八道?”
“母亲误会了!我给母亲道歉。”
说完,仲书韵就是一声叹息,忧心道:“陛下已经有半月不曾好眠,今儿实在是撑不下去,让太医开了药,才能入睡。我很担心,再这么熬下去,陛下的身体迟早会被熬干。母亲,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陛下?”
成阳公主席地而坐,冷哼一声,“你让本宫还要怎么帮他?缺粮,本宫献出粮食。少府没钱,你父亲殚精竭虑开源节流,东挪西借,才把朝廷大军所需要的粮草凑齐。
未免又发生民夫造反,也不忍耽误春耕,你父亲舍了老脸,从各大世家借人借车马,给北边输送粮草。你知不知道,自从你父亲担任少府家令一职,欠下了多少人情?这些人情,将来都需要你父亲偿还啊!”
仲书韵张口结舌,但她依旧厚着脸皮问道:“除了凑齐钱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替陛下分忧!”
啪!
成阳公主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你是想将公主府掏空,用来贴补皇帝吗?你简直糊涂!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打仗,还得靠臣子用私产供应钱粮用度。”
“朝廷入不敷出……”
“那也不是本宫的责任!再说了,我与你父亲,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尽最大的能力帮皇帝分忧,你还不满足,非得逼死我们不可吗?陶家可有做过什么替皇帝分忧?陶太后可有说过什么?你兄长都准备去前线打仗,你还要如何?”
成阳公主气恼不已。
仲书韵大为吃惊,“大哥要去北边打仗?他怎么想的?差事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要去北边打仗?”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和你父亲否了燕云歌那门婚事,他和我们斗气。”
说起这个,成阳公主是一肚子火气。
“本宫就不明白,燕云歌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大哥非她不娶。人家都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他还是放不下。开了春,就说要去北边前线打仗,报效朝廷。他放屁!他就是不想留在京城,不想面对本宫和你父亲,说到底,他就是在逃跑!”
成阳公主气得一口气喝完一杯茶水。
仲书韵眉头皱起,“大哥糊涂!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分明是钻了牛角尖。得不到的,心里头就一直惦记着,越惦记就越想要。”
成阳公主嗤笑一声,“不光是你大哥糊涂,连萧逸那个小王八蛋也惦记上燕云歌。我就不明白了,燕云歌除了会理财,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个都惦记着她。”
“萧逸也在惦记燕云歌?母亲怎会知道?难道他人在京城,就不怕太后娘娘杀了他?”
仲书韵满头雾水。
进宫之后,对于宫外的事情,的确没有过去那么关注,信息滞后了不少。
成阳公主呵呵冷笑,“当然是萧逸请人上郡主府提亲,被筑阳拒绝。他不死心,一味地死缠烂打,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大一件事,自然瞒不过本宫。”
仲书韵有些不高兴,“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燕云歌,不知道她出落成什么样,竟然惹得大哥还有萧逸,为她神魂颠倒。难道这年头,男子们都不喜欢贤惠温柔的姑娘,改为喜欢泼辣暴躁的野丫头吗?”
成阳公主哈哈一笑,仲书韵的话逗乐了她。
笑过之后,她才说道:“要说燕云歌的容貌,那是一等一的好。就连本宫,也挑不出毛病。硬要挑点毛病,就是过于英气,不够温柔。说到她的脾气,比起刚来京城的时候,倒是改了一些,没过去那么暴躁,但也称不上贤惠温柔。
男人嘛,都喜欢新鲜。从小到大,见惯了温温柔柔的姑娘,自然不稀罕。突然看到一个脾气性子同京城闺秀大不相同的女子,好奇心难免。
等他们成了亲就知道,娶妻当娶贤,还是温柔的女子更适合娶回家。像燕云歌那样的,新鲜劲一过,只怕是天天鸡飞狗跳,拳打脚踢,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你大哥就是经历太少,想不透,钻了牛角尖。我和你父亲为了他的事情,真是愁死了。”
仲书韵忙说道:“打仗凶险,千万拦着大哥,不能让他去前线冒险。就为了区区一个燕云歌,让母亲和父亲替他操心,他不觉着羞愧吗?”
成阳公主一声叹息,“他现在钻了牛角尖,我们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再等等吧,等他冷静下来,或许自己就想通了。”
“难道母亲要眼睁睁看着大哥前往北边打仗?就不怕有个万一?”
“不会有万一!我和你父亲,已经做了万全地安排,光是亲兵侍卫,就派了一千人给他。北军那边也打了招呼,不会给你大哥安排太危险的差事。最好就是做个后勤官,管管粮草辎重民夫,这个差事基本上没危险。”
仲书韵眉头不得舒展,“母亲就不担心大哥阳奉阴违?”
成阳公主嗤笑一声,“军令如山,我就不信,你大哥胆敢公然违抗军令。行了,你大哥的事情,有本宫和你父亲操心。你呢,打理好后宫,照顾好陛下的身体,旁的事情不必操心。”
仲书韵苦笑,“我怎么可能不操心。母亲是没看见陛下现在的模样,都快瘦脱相,我真担心这么下去,他会……英年早逝!”
话音一落,她便红了眼眶,心里头异常酸楚,难受得要命。
成阳公主半信半疑,“真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仲书韵重重点头,“只比我说的更严重。母亲若是不相信,可以问父亲。父亲一定清楚具体的情况。”
成阳公主面色沉重,“看来局势不太妙啊!朝廷对外宣称,北边战事顺利,连连大捷。如今看来,所谓大捷,也是惨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粮草还容易解决,能打仗的老兵可没办法补充。一群新兵蛋子被送到北边前线,屁用都顶不上,最多守守城池。你大哥这个时候去前线,真不是时候。”
仲书韵好奇问道:“这些情况,父亲之前没提起过吗?”
“你也知道,你父亲话少,不爱说朝廷上的事情。本宫这段时间太过松懈,都没有及时关注天下局势。回去后,本宫得好生琢磨琢磨。”
“陛下哪里呢?母亲能否替陛下分忧?”
“本宫不是武将,手里头也没有兵将,你让本宫如何帮他?最多就是继续献粮草。除此之外,还得指望边关将士,指望那群骄兵悍将。”
……
千里之外,一片肃杀!
朝廷大军防线内外方圆五十里内,坚壁清野,只见将士,不见百姓。
几路大军汇合,各自划分防线,各守着边关要紧城池。
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连连大战小战,将士死伤惨重。
北军还能及时得到兵源补充,其他将领,难免就会被敷衍拖延。
其中,实力最弱,最为艰难的非幽州兵马莫属。
燕守战一身战火气息,整个人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见人就要杀。
他拍着桌子,眼神像是凶兽。
“这仗没法打了!本侯的兵马都快打没了,北军还想让本侯继续牵制乌恒兵马。他怎么不直接说,让本侯去送死!”
燕守战咬牙切齿。
若是北军将军在此,他非得杀了对方不可。
让北军将军统领各路兵马,这是先皇永泰帝定下的决策。
太宁帝萧成义,坚定地执行这个命令,从未动摇过要撤换北军将军的想法。
北军自从败过一场后,后面的战事都打得很艰难,但没有战败。
惨胜也是胜!
北军兵员有限,需要各路兵马配合牵制乌恒兵马。
乌恒的主力,北军来解决。
乌恒兵马,连续数年作战,都是百战老兵,不好打啊。
即便是只是一支兵马,也要使出十成的力气,才能将敌人打退。
这对一心想要保存实力,想要扩军却苦于资源不足,始终没办法扩军的燕守战来说,这仗打得太艰难,太心疼,太难受。
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百战老兵,眼看着一个个没了,燕守战心疼啊!
再打下去,幽州兵马就该被彻底打残废,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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