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学兵见盛存德说话兜兜转转,但礼品倒是实打实的,道:“上次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康定疆师兄发生了矛盾,一直过意不去,每次想起,都觉得汗流浃背。”
说着他便起身朝盛存德作揖行礼,说:“还请盛馆主多多见谅。”
蒋元昌认识康定疆,是个名气很大的苦行僧式修武者,现在听馆主的语气,竟是把康定疆给打了一顿,可能结果还很严重。
盛存德也急忙起身扶着廖学兵,阻止他继续行礼,说:“是定疆无礼在先,廖馆主教训教训他,算是免了我亲自动手。”
一旁的盛束阳忍不住叫道:“爸!”
盛存德只当做没听见,笑道:“廖馆主,既然这是一场误会,不如你我结为战略合作友好武馆关系,我盛元武馆一年四节向朱雀武馆奉送各色好礼,不知廖馆主意下如何?”
一年哪四个大节?春节、端午、中秋、冬至,这四个节日都得过来献礼问安。
盛束阳越发不忿,说:“爸!那不是变成我们向他们进贡了吗!”
一时间会客厅里人人色变。盛存德原想着修好双方关系,一年四节送礼其实和进贡也没太大差别,无非是换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好听说法,现在被盛束阳一口叫破,岂不令他尴尬万分?
蒋元昌则是震惊,盛元武馆好歹也是二星级武馆,盛存德在武林中成名已久,现在居然向朱雀武馆进贡?这太不可思议了。
廖学兵抬眼看到盛束阳,穿着一件嘻哈风的白色西装、窄脚裤、尖头皮鞋,还是那个红头发的愣头青,还是那般贼眉鼠眼的模样,还是那等不入流的打扮。
盛存德喝道:“阿阳,你忘了来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过来向廖馆主道歉!”
盛束阳把脸别过一边:“凭什么!”说话说嘴里少了三颗牙齿,模样颇为滑稽。
廖学兵原没把这红毛家伙放在心上,笑道:“盛馆主,过去的事就算了,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盛存德也就借坡下驴,兀自气呼呼的说:“这不识抬举的东西!”
他与廖学兵的恩怨始于盛束阳这小子,在龙鹰酒吧调戏徐贞妍,包括丁啸天在内,被廖学兵和叶小白联手痛打。
然后盛束阳伙同兄长盛子坤劫持徐贞妍作为人质,要挟廖学兵。廖学兵不得不打上门去,与盛存德过了几个回合的招式。最后是徐贞妍不知与盛存德达成什么交易,廖学兵这才得以脱身。
盛束阳不肯服输,请求师兄康定疆去砸朱雀武馆的招牌。不想廖学兵临时爆种,废了康定疆五根手指,盛存德还赔了三十万元,双方关系看似做了一个了结。
请来自欧洲的所谓“毒剑杀手”去暗害廖学兵,但那对狗男女拿了两千块钱,至今不见影子。
事情虽是盛元武馆有错在先,但康定疆被废了赖以成名的铁爪功,就不太好说话了。
这是什么概念?康定疆是盛存德悉心培养多年的爱徒,其投入的感情和精力远远超过儿子盛束阳——他并不指望吊儿郎当废物一般的盛束阳将来能继承衣钵,如果不出意外,康定疆就是以后的盛元武馆馆主。
廖学兵直接毁了盛元武馆的下一任馆主以及盛存德下半辈子的指望,仇怨结得不可谓不大。
现在盛存德主动过来求和,是什么一种情况?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血狱拳场的五场对决。
盛存德被龚政川聘为顾问,亲眼目睹五场对决的全部过程。首先是廖学兵与拉姆斯菲尔德对打,首先在盛存德印象中,廖学兵还是上次那个不经世事的冲动少年。
不成想半年没到,廖学兵的武功大幅度提升,凭借刚猛的力量打败犀牛王,尤其是电钻头一般的螺旋劲力,这就让盛存德觉得相当可怕了。
后来是裘织琳对战郭凌风。那郭凌风什么人物?高阶武术大师!被裘织琳玩耍一般打成废人!
那天晚上的情景盛存德仍然记忆犹新,郭凌风被抡在擂台上,坚实的复合塑料像爆炸似的粉碎,那场面真真震撼。
最要紧的是,盛存德随后得知裘织琳是廖学兵的老婆!
事后专家团为此发生激烈的争论,裘织琳到底是几级精英?郭凌风已经是巅峰三级了,而裘织琳完全对他造成碾压,只有巅峰四级才能做到。
换句话来说,大家现在仍然看不到女暴龙的实力上限在什么等级,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就算是巅峰四级精英,你知道对应武林什么等级吗?武道宗师!就算八大家族族长也不过如此!
这让盛存德的思路起了转变。
如果廖学兵还是那个廖学兵,他可以想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廖学兵的夫人是武道宗师以上的水平,这就不敢想了。
没其他原因,层次距离太远。盛存德自己练了二三十年,九花拳炉火纯青,在金盆洗手前不过次阶武术大师等级,还是华明会管理层看面子才给的,其中的评级程序大有水分。
而康定疆苦行归来,也不过高阶武道家而已。
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导致盛存德变得心灰意冷。而且摆在面前的事实是,他参与了血狱拳场和龙虎拳场的赌局,这很容易被廖学兵查到。
可以预见,朱雀武馆在廖学兵夫妇的经营下,将会成为中海武林一支堪比八大家族的新势力。
自己已经老去,盛元武馆后继无人,以后还能不能生存下去,说不定真的得看朱雀武馆脸色。
盛存德独自躲在书房思索两天,终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向廖学兵低头求和。
他当初金盆洗手,声明不再参与武林是非,本身就是个圆滑的家伙,向敌人低头不算太严重。
这不,马上带着两个儿子备好礼物过来,同时也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的心理准备。
几万块钱的礼物不算太贵重,但是诚意十足。
廖学兵见他故意责骂儿子,笑道:“阳少也是年少气盛,年轻人正当如此,不然我们怎么会不打不成交呢?”
盛束阳豁着牙冷哼一声,对廖学兵的倚老卖老不屑一顾。
盛存德请廖学兵回椅子坐好,说:“廖馆主,既然我们结为战略合作武馆关系,一年四节怎么个送礼,还请你定下个章程。”
这就是请廖学兵开价了。
廖学兵的心里也在盘算目前朱雀武馆的处境,与血狱拳场结下生死大仇,与乾光道场面和心不合,重重得罪了圣心道馆,都是心腹大患。
表面看上去圣心道馆至今毫无动静,这只能说明萧继伦没把朱雀武馆当一回事。一旦圣心道馆发动起来,弱小的朱雀武馆随时有崩塌的可能。
再牵涉上盛元武馆,廖学兵慢慢觉得和解倒是个可行的办法,初生的朱雀武馆实在不宜多面树敌。
但既然盛存德低下腰身来访,这姿态可得拿捏起来,廖学兵淡淡笑道:“什么送礼我说不准,还是盛馆主看着办吧。”
“那怎么行呢?廖馆主看不起我这个朋友?”盛存德佯作生气。
“我们是平等的战略合作武馆关系,单是你们送礼,那我算什么?”廖学兵故作大方的说:“不如这样,既然我们合作,就合作得彻底一些,平时开展什么交流活动,互相投资入股也是可以的。”
“廖馆主的意思是……”
廖学兵的手指头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说道:“我想是这样,阳少不是和我不打不成交吗?我想请阳少过来朱雀武馆,担任我们的教练,大家都向他学习盛元武馆的先进武术文化理念,这才叫交流嘛。”
盛束阳噌地站起,将烟头狠狠砸在地上,嚷道:“你小子想把老子扣在这里当人质对吧?告诉你了,老子爱来就来,爱走就走,谁也拦不住。”
盛存德不由暗中骂娘,他原本是打算婉言回绝廖学兵的,现在被蠢儿子一口叫破,想不答应都不成了。
廖学兵根本不在乎盛束阳的想法,说:“我本人很是仰慕盛元武馆的文化,阳少如果能够过来长期呆在朱雀武馆指导我们,那就再好不过了。”
盛存德勉强笑道:“那好。”
“我还有个想法,最近朱雀武馆准备扩大规模,我们已经在附近购入两公顷左右的土地,希望盛馆主投资个一两千万什么的。”
盛存德只有苦笑,这狮子开口也太大了,吞了一口唾沫,道:“廖馆主,这个有点太为难了。我们盛元武馆近来惨淡经营,赤字每月都在增大,武馆里三百名学员,都快养不起了,还欠银行几千万贷款。你来说说,我倒是想投资,可是拿不出钱啊。”
不愧是老狐狸,很快就转过脑筋,一番哭穷起来。
不料盛束阳马上跳起来叫道:“爸,你上个月答应给我买宝马的!武馆哪有赤字了?开玩笑吧!?那我每个月零花钱怎么办?喂,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有那么一瞬间,盛存德真想踢死、扇死、踩死、打死、捶死、叉死、拍死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儿子。
感受到父亲将近实质的怒火,盛束阳无所谓的耸耸肩,道:“OK,OK,我不说话总成了吧?不过宝马你得买给我。”
盛存德不去理这不孝之子,转向廖学兵拱手道:“廖馆主,犬子疏于管教,还请原谅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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