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怎么不接电话呀?”不等对方开口,千伊便笑着问了起来,实在是萱萱的消息,太让人兴奋了:“祝贺你,听说萱萱没事了。”
那一头沉默了好长时间,好半天后,直到千伊疑惑那头到底有没有人时,才传过来一个颇显苍老的女人声音:“是伊伊吗?”
千伊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住了,她没料到,居然会是沈晚接的电话。
没有等千伊回应,沈晚继续道:“沈延在做造影检查,手机我帮他拿着。”
“哦”了一声后,千伊便卡了壳,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
就这样拿着电话愣了好长时间,千伊才突然反应起来,问道:“沈延病了?”
“昨天刚住的院,是肾不太好。”沈晚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力。
千伊有些吃惊,不免想起那一回沈延来美国看自己,那个时候状态就已经很不好了,她当时打算带沈延去做体检,却被他断然拒绝,还说回国后会做检查,千伊没想到,现在沈延竟然到了住院的地步。
“在哪家医院?”千伊立刻问道。
这时那头的电话突然断了,传到千伊耳朵里的只有忙音。
放下电话,千伊心里立刻不好受起来,怎么萱萱刚好,沈延又病倒了。
“你这又怎么啦?”薛芙和小雨都看出了千伊脸色不好。
千伊眉头有些皱起:“沈延住院了,说是肾不太好,在做什么造影,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肾有毛病可是大麻烦。”小雨也有些吃惊。
薛芙不免叹气:“沈家人还真是……多灾多难。”
思忖了好一会,千伊低下头,给许笛笙发了一条短信。
没一会,许笛笙直接打了过来:“我看到你短信了,刚才让小方给沈延的公司打过电话,他的确是请了几天的病假,据说这些天老是感觉到疲劳,要去医院检查,不过住院的事,我也是从你这儿才听说的。”
“知道了,”千伊的心情,不自觉地沉重起来:“你让小方帮我问问,他住在哪家医院,我得去看看他。”
“应该是在许氏的医院,我们对员工有福利,小方已经在跟院长联系,查查是不是有沈延这个病人。”
“谢谢老公。”千伊忍不住叹一口气。
“你是我太太,还用说谢吗?”许笛笙在那边一笑。
许笛笙猜的果然没有错,沈延的确住在了许氏医院。
三天后的上午,千伊捧了一束康乃馨,走进了许笛笙指示小方,特意为沈延安排的单人病房。
在门口敲了好几下,里面一直没有人回应,后来千伊看了看病房门口挂的牌子,与小方给她发来的号码一样,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是空的,不过被子堆在床上,显然这里的确住了人,或者是,人已经出去了。
千伊俯身看看床头挂的病历卡,这里正是沈延的病房,坐等了一会,千伊叹了品气,将康乃馨的包装纸解开,插进了自己一起带来的玻璃花瓶里,然后环顾左右,将花放到了电视柜的上边,正对着床头的方向,希望沈延看到,心情会好一点。
侍候完花,千伊便进了洗浴室,准备洗一洗手。
刚到了里面,连灯都没来得及开,突然病房的门狠狠地响了两下啪一声关上了,再然后,有人在她眼前一闪而过,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
千伊正想着,得先出去打声招呼,还没踏出门外,便听到一个女人高八度的叫声:“你得病是你的事,与我没关系,我在你们沈家折腾够味,今天就是来跟你谈离婚的。”
这是程育在说话,千伊感到,一字一句,让人觉得有些心寒。
“离就离吧,我真不稀罕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沈延回道,语气中颇为心灰意冷。
“你自己没本事挣不来大钱,养不了自己老婆,就别怪我另攀高枝,现在装什么委屈?”程育显然对沈延的说法很不服气。
沈延似乎竟笑了起来:“行了,把离婚协议拿来,我签字,不过办手续得过一段时间,等我出院。”
“那个,我要B市的房子,”程育直接开口道:“还有,女儿跟你,我还要嫁人,不方便!”
“高岚行不是拉皮条,让你傍了个有钱老板吗,你还稀罕我的小房子?”沈延讥讽道。
“我嫁你那么多年,还为你生了女儿,要这点赔偿不行啊!”
“这房子我准备留给女儿的,”沈延叹一口气:“我这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妈和女儿怎么办,虽然我姐会照顾,也不能就这么赖上人家,何况妈跟我姐还不对付。”
“我不管,嫁到你们沈家,我算是吃了大亏,我得要补偿,以后你是死是活,跟我没一点关系,另外,你妈还有萱萱,也别指望我。”程育说的话,实在凉透了人心。
“早跟你说了,不要跟高岚行混在一块,你看看自己的样子,都不会说人话了。”沈延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病房里“怦”的一下,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千伊惊了一下,第一个反应,是她带来的康乃馨遭了殃。
“别废话,给房子,我们离婚!”程育恶狠狠地道。
“我说,你就这么着急,不是说那男人有老婆儿子吗,你就一小三,就这么急着转正,那头还不一定乐意呢!”沈延讥讽道。
“我高兴!你管不着,我真是上了你当的,二十出头就嫁给你,马上给你生孩子,然后呢,傻乎乎地守在家里,可你最后又给我了什么,要钱没有,还到外头借了一屁股债,差点害死我!”程育开始控诉,居然还带着哭腔:“你一不顺心,还打人,我受够了!”
沈延无奈:“你多可怜啊,可我这些年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程育冷笑了几声:“我现在才算活明白了,我长得不比人家丑,还没到三十,为什么要因为你这种货色,把自己糟蹋成黄脸婆,就你姐那副德行,都能当上阔太,我也能,我还能嫁得比她好!”
“那个……你们吵架,不要带上我。”千伊终于听不下去了,还是走了出去,视线直接落到地上洒落一地的康乃馨上,不禁摇了摇头。
病房里的两个人明显都吃了一惊,程育看看千伊,又瞅了眼沈延:“真厉害啊,你们姐弟二人故意来堵我的?”
千伊低头想了想:“程育,我今天过来,是探望生病的弟弟,和你没有关系,更不存在堵不堵你。”
程育哼了一声,冲着沈延道:“别耍花招,是不是不想离婚,你缠着我有什么用,反正也活不长了,就算不离,过不了多久,我也得是寡妇。”
沈延猛地扑上前,扯住了程育的领口,“啪”地打了一记耳光。
“不要!”千伊赶紧上去拦住,而此时,程育已经反扑回去,在沈延脸上挠了一把。
二十分钟后,沈延躺到了床上,护士正在给他脸上的伤口擦药,而千伊已经将地上的花和玻璃碎渣打扫干净了。
“瞧出来了吧,这种女人,只能用武力说话,我不打她,她也得打我。”沈延嘟哝了一句。
千伊注视着这个弟弟,心里却为他感到苦涩。
“这两天脸上不能沾水,擦一擦就行了。”护士叮嘱一声,托着盘子走了出去。
屋里的姐弟二人一时都无语,沈延靠在床上,神情颓丧地望着天花板。
“喝点水吧?”千伊起身,从床头的暖水壶里倒了一杯水。
沈延将水拿到手里,却没有喝,好半天才道:“医生说了,基本确定是尿毒症。”
千伊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很多患上这个病的人,后来都治好,不用想太多,别把程育那些没脑子的话放在心里。”
沈延闭了闭眼睛:“那个女人都给我戴绿帽子了,想走就走吧,我也不稀罕,可我真不能把房子给她,那是我辛辛苦苦挣下来,我得留给萱萱,不能等以后孩子长大,心里埋怨自己死鬼老爸,死就死了,什么都没剩下。”
“别胡说,这时候该想治病的事,别的不用管。”千伊忍住心酸,劝道。
等沈延再次张开双目,泪水也随之落了下来:“我知道自己没出息,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一事无成,如今靠着姐夫赏口饭吃,明明都已经走上正轨了,现在却得了这种费钱的病,萱萱生到我们家,一点好处都没有,还有妈以后怎么办,我走了,难道她要饭去?”
“别说了?”千伊眼眶发热,赶紧扭过头去,好一会才道:“来之前,我已经听许笛笙说过情况了,他让我告诉你,你是许氏的员工,又是我们弟弟,治病的钱,会从他的基金会拨付,你不用担心,只要好好养病,而且医生说过,你这种病,最终可以通过换肾来治愈,目前定期洗肾的话,暂时不会有什么影响。”
“换什么肾啊,不费这力气了,”沈延将水杯还给千伊,又躺到了床上:“又是一大笔钱,我已然欠了申爷爷太多,不想再欠你们。”
“这事你别管,至于肾源,我们也会帮你想办法。”千伊瞧了一眼沈延:“你不能放弃,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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