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亲自将程毋庸扶了下来,严宓也上来见礼,还没有说话程毋庸却苦笑说道:“严姑娘,都是老奴无用,不曾完成姑娘交办的事情。”
严宓赶紧摆手道:“公公说的哪里话,说来都是严宓思虑不周,如今却还害了公公了!”
苏芸转头看了严宓一眼,严宓警觉自己说错了话了,或许程毋庸尚且并不知道事情已经糟糕到了什么程度,可是严宓这话却是难免会让他紧张起来!
严宓立时住嘴,苏芸就将程毋庸扶进正厅中,而后转身勉强对云半城一笑说:“云大哥,这件事情还是不劳烦云大哥了,有些事情知到了反而是个牵累!”
云半城点点头说:“妹妹的意思为兄自然懂得,为兄就一句话,如今为兄还不能就此陷进来,若是为兄也出不上力了,妹妹岂不是更加危险了!”
苏芸就明白云半城这时候就算是离开也不会是为自己考虑的,她笑了笑说:“正是这话,大哥就此离去吧,方才侍卫们已经看到了大哥了!”
云半城就告辞出去,严晟这才腾出空来问道:“芸妹妹,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芸笑了笑没有说话,严宓知道苏芸不想这事情为人知道,就算是云半城都没有说,何况是严晟呢,于是就陪笑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严大哥还是不要问了!”
严宓回身出去准备茶点去了,苏芸就陪着程毋庸坐着说:“义父辛苦了,这事情义父不必放在心中,芸儿自会有办法的!”
程毋庸笑了笑说:“芸儿不要说了,什么事情为父的心中再明白不过了,你也不要为父在这里坐着了,还是将为父送往大牢中去的好,不然圣上怪罪起来为父便是被抓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严晟在旁边好似听出了些苗头来,不过也是没有说话,苏芸就起身在正厅中来回踱步!
苏芸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严宓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只怕是等着自己要过去商议此事呢!
她转头对着程毋庸莞尔一笑说:“父亲大人就等在这里,芸儿去去就来!”
程毋庸也是笑着点头,苏芸疾步出了正厅朝后厨而去,到了厨下果然见严宓等在哪里,见苏芸进来严宓正在抹眼泪。
“事到如今妹妹也不要自责,你如此做法都是为了姐姐,姐姐心中明了,自然也不会有人怪妹妹的!”苏芸柔声安慰严宓!
严宓却小声说道:“只是如此却是害了程公公了,姐姐定然也是想到了,只怕程公公此次是难逃一死了!”
苏芸心中一痛,这一点虽然她是在心中早已想的明白了,可是却不愿承认,如今听严宓说出口来还是不愿接受。
“姐姐今儿自在朝堂上听了这事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如今才刚刚有了些心气呢,说起来姐姐无论如何也要保下义父来的!”苏芸淡定说道。
严宓一惊,一把拉住苏芸的手说:“姐姐万万不可,如今圣上将程公公交到咱们大理寺中就是要看看姐姐如何委决,若是姐姐错行了一步,只怕程公公保不下来,就是姐姐也会”
苏芸见严宓说不下去了,她心中自然明白严宓说的都是真的,于是淡淡一笑说:“义父年岁本就大了,姐姐本来还说要照顾他后半生的,如今却是到了这个地步!”
严宓就怕苏芸这个时候一直纠结于其中无法自拔,可是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苏芸,只能愣愣看着她!
苏芸背负了双手,沉吟了半响才说:“妹妹,若是此次姐姐实在过不去这个坎了,你万不要伤心,只管记住,日后要好好辅佐了小雨哥哥!”
严宓听了苏芸这话更是压制不住,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苏芸好似打定了主意,而后笃定看着严宓道:“若是姐姐非要保了义父,圣上自然不会放过姐姐,如此姐姐也不知可是有时间安排义父离开京师,到时候妹妹无论想了什么法子定要将义父送往江阴城苏家!”
严宓不住摇头,苏芸却惨然一笑说:“其实从叶家伏诛的那一日起,姐姐的心事就已经了了,只是觉得小雨哥哥尚且需要有人辅佐,因而才会忍气吞声,在朝中处处逢迎,现在看来姐姐的时数已经尽了!”
再说正厅中严晟与程毋庸对坐,严晟对于程毋庸并不熟悉,可是却是对着程毋庸笑了笑说:“公公,方才本官问芸妹妹的话她不愿回应,想必是和公公相关!”
程毋庸点点头说:“到了这个时候咱家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错,老夫正是为了芸儿才会沦落至此,老夫说这些话也并不是为了表功,恰恰相反,老夫的意思是如今却是不知如何才能不连累了芸儿呢!”
严晟定定看着程毋庸缓缓点了点头!
程毋庸从严晟的表情中好似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于是笑着起身走到严晟面前,他弓下身子来笑吟吟说道:“严大人,老夫可是听芸儿说了,你倒是个聪明人呢,你若是有什么法子不妨就说与老夫听听!”
严晟见左右无人,满脸堆笑问道:“程公公,虽则本官入京时间不久,却是知道程公公对于芸妹妹是最好的!”
程毋庸笑了笑说:“这些虚妄之词还是不要说了,严大人想必是个痛快人,不如直奔主题的好!”
严晟点头看着程毋庸道:“也好,公公定是听过一句话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的!”
他说完之后就看着程毋庸也不再说话,程毋庸心头一震,而后则轻轻摇头笑说:“其实老夫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如今却要你来提点!”
严晟说出那话时本就没有抱希望程毋庸会如此爽快地答应下来,如今见他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有些感动,立时站起身来扶着程毋庸坐了下来!
“公公先受在下一拜!”严晟撩起袍子来,当真就在程毋庸面前深深磕头下去。
程毋庸一把拉住严晟,惊愕说道:“大人,这可使不得,老夫也不过是说了一句心里话而已,哪里就受得了大人如此大礼?”
严晟却看着程毋庸道:“生死大事在公公口中却是如此轻易说出,便是换做了谁都会为之动容的!”
程毋庸凄惨一笑说:“谁又不怕死呢,只是为了芸儿,老夫这一把年纪就杀身成仁也是在所不惜。”
严晟不住点头,程毋庸想到此处却是不愿意再等了,反过来拉住严晟道:“如此倒是要请求大人成全呢,老夫年迈,便是想要悬梁自裁只怕也是没有了半分力气了!”
他这话自然是要严晟为他想个死法出来,严晟仰面叹息道:“也罢,这法子既然是在下想出来的,自然就不能再推脱了!”
他说着话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而后从中倒出一粒丸药放在程毋庸手心中说:“此乃一粒毒药,公公服下之后顷刻之间便会七窍流血而亡,便是仵作来检验了也是认定公公是中毒而死的!”
严晟好似还有话说,不想程毋庸早已将那药丸就纳入口中,生生吞了下去。
果然就如严晟说的一样,那药丸入喉之中,顿时一股热流从喉头而下布遍全身,倒是没有痛处,程毋庸只觉得鲜血从七窍之中汩汩而出,而后就什么也不知到了!
苏芸和严宓也是没有计议出来一个结果,而程毋庸还等在外面,苏芸对严宓道:“还是不要让义父大人在外面等的久了,否则他警觉姐姐为难,只怕也是会起疑心的!”
两人就出了后厨朝前厅而来,到了前厅却惊觉程毋庸扑倒在地上,旁边严晟站着,一副漠然表情!
苏芸和严宓都是大惊失色,苏芸扑上去痛苦道:“义父,义父你这是怎么了?”
严宓也是质问严晟:“严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也不过是须臾之间,为何公公就一命呜呼了,而且还在大哥眼皮底下?”
严晟的声音倒是沉静至极,他悠悠说道:“为兄的意思,与其在这里哭哭啼啼,倒是不如赶紧传了仵作前来验尸!”
苏芸惊愕严晟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她转头对着严晟怒目而视,严晟却是好似没有看见一般,对着外面叫了皂役进来,就让他赶紧去传仵作!
“再有,拿了少卿大人腰牌速速赶往宫中回禀了圣上!”严晟交代的清晰无误,而且语气不见丝毫感情!
苏芸早已痛不欲生,暂且也是无力与他说话了。
“宓儿妹妹,赶紧将云儿扶走,等着一切过去了,为兄自然会解释的,若是为兄猜得不错,只怕圣上会亲自来大理寺看了公公的尸身才会放心呢!”严晟看着严宓说道。
严宓毕竟还是有些清醒,就过去硬是拉起苏芸来将她扶到后堂去了!
严晟看着地下程毋庸尸身悠悠叹息了一声,心中想着,看来接下来的事情也要亲自操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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