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宽一听皱起眉头,按这路程来看,难民恐怕是从卫城县过来的。
但那一处地带也是疫病的重灾区,县令早就将县城封锁起来,不许人随意出入。他们能走到这里,应该是逃出来的。从领军的位置出发,这种人,若是管吧,拖累他们的行程;若是不管,传出去名声不大好。
“豫王殿下呢?回来了吗?”连宽想把这难题交给赵秉南,看看他会如此处置。
小兵回道:“小的不知,先来向将军汇报。”
一般难民看到这种大部队,肯定都是躲得远远的,也不知那些人里有没有感染疫病的。
连宽当即吩咐道,“你带一小队人马过去,先把难民围住,莫叫他们乱跑,我去禀告豫王殿下。”
“是!”那小兵也是机灵,立即应道,便去做事了。
赵秉南这边刚收到京城的信鸽,得知了最近的动向,小冬仍无半点音讯,遂心情不是大好。虽然他临行前,交代过白伯,对外一致宣称王妃身染疾病,在府中休养不见外客,但此计策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他主动请命运送救灾物资,并实地勘察疫病地区,一则是为了分散自己焦灼情绪,二则也确实是他想要为百姓做些事情。
只见连宽匆匆赶来,“殿下,哨兵在附近发现了一队流民,像是从前面逃难过来的。敢问殿下,如何处置是好?”
其实连宽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他不过是再想试探看看赵秉南会做何选择。
赵秉南听完这话,几乎没有犹豫,便道,“从随行军医及大夫中拨两人去检查看看,再分些干粮给他们。若有染疫病者,通知附近官衙,统一来做处理。若无染疫病者,便放他们走吧,莫为难他们。”
说完,赵秉南却看向连宽,“连将军,这点小事不用向本王汇报,以后你自己做主就行了。”
连宽微微一愣,没想到豫王的安排竟与自己不谋而合。
若是在勤王军中,他们这般决策定会被认为是妇人之仁,甚至会受到勤王斥责,但是豫王不仅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助这些难民,还看出了自己也存了救人的心思。
连宽恭敬地向赵秉南拱手行礼,“属下领命!”
如今,他才真正对赵秉南心悦诚服。
甘州城内一处客栈大堂中,孤山跟孟小冬刚进来,就看见店家已经在收拾大堂里的桌凳,似乎准备打烊了。
“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小二看到有人进来,赶紧过来招呼着。
孤山沉着嗓音,缓缓道,“我们父子二人途径此地,想要一间房休息一晚……”
孟小冬回头瞪着孤山,从牙缝里挤出来,“两间房!”
孤山勾起嘴角,才对小二纠正道,“要两间房,再替我们爷俩备些吃食。”
小二应了一声,“好咧,那这边请。”
他带着他们俩到了柜台边上,用力敲了敲木桌面,“掌柜的,有客人!”
柜台底下躺在长椅上的胖掌柜忽然惊醒,才慌忙起身,扶正了头上的帽子,熟练地堆出商业化的微笑,“二位客官是要住店,是吧?”
那胖掌柜一边询问,一边眯起小眼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手指却戳开藏在柜台里面的几张通缉令的画像,一一核对着。
“对,我们要两间房!”孟小冬怕孤山又玩什么花样,抢先说道。
“老丈,你那左眼是怎么回事?”掌柜问了一句,虽然还是一脸的笑容,但隐隐藏着一丝警惕。
孤山慢悠悠地解释道,“上山打猎时,被鹞子啄伤,没钱治请被郎中把眼给剜了才变成如今这模样。”
孟小冬抿紧了嘴唇,心想这人扯谎真是眼睛都不眨,谁要是信了他的鬼话,才真是倒霉。
掌柜听得惊心动魄,甚是同情地点着头,翻看了一眼登记的簿子,“真是不巧了,我们店今日只剩下一间房,二位既是父子,那就将就一晚,若你们明晚还住,那就有两间了!”
孟小冬皱紧了眉头,轻咬下唇,内心纠结着。
孤山却应道,“好,那就依掌柜的,便开一间吧。”说着,他一把抓了孟小冬的手腕,半扯半拽着,跟在领路小二的身后上了二楼。
进了屋里之后,小二带他们看了一眼,“客官,这里拾掇得干干净净,夜里睡觉也很安静,您二位还需要点什么吃的?”
孤山就着小二的推荐点了些他这店铺的招牌菜,跟两大碗面,还给了小二一锭碎银子做为打赏。
小二眉开眼笑地收了起来,“好,我这就去催催厨房,让他们快点给您二位准备!”
孟小冬瞥了他一眼,讥讽道,“你可真是大方。”
孤山不予解释,只是跟她说道,“今夜你自己在这里休息,别睡得太沉,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明早回来跟你会合。”孟小冬颇为意外,她还以为这厮故意借着住同一间房,会有什么不轨的企图,这样也好,省的跟他折腾,便应道,“好。”
她想了想,补充道,“要是你明早不回来,我能自己先走吗?”
“恐怕是不能。”孤山微微一笑。
孟小冬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会儿工夫,小二端着菜盘上来了。
他这传菜的功夫也是厉害,左手右手各架着一个木盘,上面共摆放六七盘碟子,头顶上还有一个木盘,里面是两碗面。
孟小冬伸手过去接,才发现了端倪,那小二头上的纶巾里藏的有东西,类似一个支架的作用才能把东西端得稳稳当当的。
“小二哥,好身手啊!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一趟就全部送来了!”孟小冬诚心佩服道。
那小二腼腆一笑,“没办法,掌柜的抠门,不肯请伙计,忙前忙后习惯了。”
孤山这次学聪明了,让孟小冬先吃。
孟小冬白了他一眼,她可是真饿了,才不管这食物里是不是有什么名堂。再则这里可是城中客栈,来往那么多人,又在官衙的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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