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到了花厅之后,一个太监一个嬷嬷早在这里候着了。
“二皇子妃,请接皇后娘娘口谕。”那太监尖声尖气地说道,从眼角边斜睨了她一眼,倒是一丝敬畏的表情都不带。毕竟这是皇后跟前的人,对她这个皇子妃言语上客气已经是很给面子了,细节自然不会注意那么多。
孟小冬跟身后的下人们一起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宣二皇子妃即刻入宫,有要事相商。”那太监说完之后,顿了一顿,“二皇子妃,跟杂家走一趟吧。”要她入宫,不是宣召,而是口谕,这便是让她非进宫不可了。
孟小冬侧头看了一眼青衣跟紫衣,主仆三人眼神交汇了之后,紫衣立马会意,退到了边上。
青衣则跟着孟小冬一起上了宫里的马车,还有刚才那位一脸严肃的嬷嬷,也同行。
路上,车厢里没人说话,气氛压抑。
紫衣这个时候应该是去联络莫离,报信给二殿下了。
孟小冬不知道自己进宫到底是凶还是吉,也只有先跟赵秉南报个信,让他心里有个数。届时入宫,自己先见机行事,再等着他的支援。
皇后到底会用什么事来发难呢?
在马车上的时候,孟小冬便在推想着,德妃寿宴有礼部侍郎加持,滴水不漏,无可挑剔,那么就只能是五皇子妃那边了。难道她突然腹痛见红,这也要赖到自己身上?
本来见她挺着肚子,孟小冬已是能避则避,就算见面,也多是在有下人陪伴的场合。这样都能怪罪到自己的话,那只能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不一会儿功夫,马车到了宫门,依礼要下车步行入宫。
这两位皇后身边的奴才在前面领路,孟小冬带着青衣在后面紧跟着,一路径直向翊坤宫去,半点不敢停歇。
“二皇子妃到!”宫人通报的声音,传了一重又一重,像是回声一般。
等到里面皇后召见之后,孟小冬提起裙裾,跟丫头一起进了殿内。她低着头向皇后行礼,余光已经瞟见这里还有别人,待她抬头时才发现德妃正坐在皇后下首,一脸按捺不住的得意。
“平身吧,”皇后幽幽说道,“今日召你入宫,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孟小冬心中腹诽,还不是为了折腾我吗?面上却恭敬回答,“臣妾不知,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日前五皇子妃意外动了胎气,还见了红,如今在德妃的崇德宫里养着身子,可太医说这事出有因……”皇后说着,就望了一眼站在附近的钦天监监正,“监正大人,不如你来给二皇子妃解释解释。”
“是,谨遵懿旨。”那监正上前一步,便以近日星象流转为说,再生生扯到了孟小冬的八字与五皇子妃腹中胎儿相冲。无非就是暗指她的存在,有碍于五皇子妃养胎。
孟小冬心里一笑,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
等监正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之后,皇后才开口向孟小冬道,“毕竟五皇子妃怀的是皇嗣长孙,本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今你也已嫁入皇家,日后难免还有见面机会,本宫也不能因强怪罪于你,此事论来,也不算你有意为之。”
孟小冬蠕蠕嘴唇,果然都是由她们一张嘴,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件事她从一点干系没有,就让皇后德妃拉着一个钦天监监正随意糊弄几句,就变成不是她有意为之。若要这么追究,当初把她跟柳絮安排在一起,置办寿宴的皇后,不是更该问罪了吗?
皇后见孟小冬一脸冷静,丝毫无惧意,轻扫了她一眼,便对钦天监监正问道,“不知这刑克之说,可有何化解之法?总不至于让本宫一个媳妇永世避着另一个媳妇吧。”
那监正转头朝向皇后一拜,“依微臣之见,最好化解之法便是以诚心祷告,请二皇子妃净身沐浴之后到宗祠祭拜三日,日日诵经,手抄大德经文,祈求先祖庇佑,一则护皇长孙健康平安出世,二则也可洗褪二皇子妃这八字太硬,犯刑克的罪孽。”
“到宗祠去,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好办法。”皇后微微颔首,仿佛这已经是她极为宽宥之下的恩赐。
孟小冬不由得微微蹙眉,看来她们是铁了心要给自己安下罪名。
德妃见孟小冬表情似有所不满,抢白道,“怎么?二皇子妃,你还对皇后娘娘的安排有所质疑?你刑克我家絮儿,害得她腹中胎儿差点不保,这件事若不是皇后娘娘心慈,你以为你这二皇子妃身份还能保得住?”
皇后与德妃,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目的不过是想要逼自己就范,安心去宗祠而已。
孟小冬对着德妃微微一笑,“德妃娘娘,哪里的话,皇后娘娘为这等琐事忧心,想必钦天监监正能想出如此化解之法,也是托皇后娘娘的睿智。臣妾自当领命,去宗祠祭拜,诚心祷告,以化解刑克,保佑皇孙健康出世。”
说着,孟小冬对着皇后又是一拜。
皇后跟德妃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为免中间再生事端,皇后命她即日便要入宗祠去准备。余嬷嬷带着孟小冬出去做准备,丫头青衣紧随其后,也去帮忙。
等她们主仆二人走了之后,德妃才对皇后说道,“咱们会不会太高看这妮子了,居然一句委屈的话都没说,这么顺利地就把她送进宗祠里去了?”
皇后轻轻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知道不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结局。既然她这么乖巧,也倒是值得给她一个痛快。”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追问道,“贤妃跟老七那边,没什么动静吗?”
德妃微微一愣,才回神,“老七那个愣头青,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一回京中,就跟在老二身边,一点都不在意行刺之事。”
“那看来还得加把火才行。”皇后慢悠悠地说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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