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莫言抱住凌司夜的一瞬间,凌司夜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了何莫言的手腕,夺走了他手中的枪。
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何莫言的胸口。
何莫言怔了几秒,紧接着他疯狂的大笑起来,绝望而又凄苦的神情,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事情会发生惊天逆转。
“你穿了防弹衣。”何莫言眸光紧盯着凌司夜,眼里的神情,十分复杂。
凌司夜面若冰霜,他冷声开口,“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初在热带雨林里你发烧时,不该救你——”
如果没有何莫言这个人的存在,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枉死的无辜性命!
何莫言听到凌司夜的话,心里像被尖刀刺进了一样,他眼眶变得通红、嗜血,他恶狠狠的瞪着凌司夜,“我坏事做尽,不都是为了你凌司夜吗?”
凌司夜冷哼一声,“别打着爱的幌子,为你的罪恶、你的变|态行为进行掩盖!”
“你居然说我是变态?”何莫言脸上又浮出了狰狞之色,眼底的阴鸷骤起,他的另只手上,突然又多出了一把精巧的手枪,他对准了凌司夜的眉心。
同一时间,寂静的机舱里,响起了滴滴滴……清脆的声音。
凌司夜对这种声音,并不陌生。
这些声响,是从何莫言身上发出来的。
看到凌司夜向来处变不惊的瞳眸里闪过震惊,何莫言脸上划过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司夜,你没有料到,我最后还留了这一招吧?”
凌司夜眼里腾起肃冷的杀气,他握着枪的手紧了又紧,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曾经历经过许多风风雨雨,他也有点不淡定了。
飞机上,四百多条性命,如果何莫言身上的定时炸弹,一旦炸掉,将会机毁人亡,不可能留下任何一条活口。
何莫言这一招,太毒!太狠!太阴!
“司夜,你该庆幸你刚刚没有开枪,因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按动弹弹的开关,将飞机引爆!现在还剩五分钟,我们大家还有五分钟活在人世——”
何莫言的话,无疑就是一枚原子弹,让机舱里炸开了。
凌司夜看着机舱里那些或年轻,或年老,或稚嫩的面孔,他的心脏,一阵阵紧缩。
因为他,又要牺牲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吗?目光瞟到一个还大着肚子的孕妇身上,她面色发白,梨花带雨,死死的咬着嘴唇,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还有,那些因为害怕想要哭出声的孩子们,他们的家长正用力捂着他们的嘴巴,生怕他们一哭声,就会遭到何莫言的攻击。
向来流血不流泪的凌司夜,红了眼眶,有湿热的液体,滑了下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何莫言,声音极其喑哑的道,“放了他们!”
何莫言看着凌司夜清俊的脸上带着的泪水,他微微怔了一下,以往,就算被猛兽攻击被嘶咬得鲜血淋漓时,凌司夜也不曾红过一下眼,现在,他为了这些乘客,居然落泪了。
何莫言伸手,替凌司夜擦掉泪水,他十分温柔的说道,“司夜,我太爱你了,太想得到你了,可我也明白,活着,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心里永远都只装着一个乔颜落,不会跟我留一点位置。你很聪明,用替身来满足我对你的爱,你不想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肮|脏,其实也是为了乔颜落吧……可是你忽略了我对你的爱,已经到了那种不可自拔的地步了,也许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一个疯子,就是一个变|态,但是我没有办法再放开你,生,不能在一起,我就要和你一起死!”
凌司夜的身子轻轻颤抖起来,耳边那滴滴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清晰,他将枪别进腰间,一把扣住了何莫言的手腕,“好,我陪你一起死。”如果,牺牲他,能换来这四百多人的性命,他,也值了。
只是,想到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们,他的心,就痛得万劫不复。
人生如行棋,一招走错满盘皆输,是他还不够了解何莫言。他以为,何莫言再怎么爱他,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赌上一生!
“机长,打开机舱!”凌司夜拉着何莫言起身,走到机舱边。
何莫言也没有反抗,他任凌司夜紧紧抓着他,嘴角一直轻轻向上扬着。
有乘客赶紧过来替机长解开了捆在手上的粗绳,扯掉他嘴里的破布条,在面对生死时,任何人都是自私的,他们做不到像凌司夜那样伟大,如果只需要死两个人,就能让其他四百多条性命存活,那么,他们肯定愿意牺牲那两条性命!
机长没有多加犹豫,他立即开启了机舱,因为他很清楚,五分钟,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机舱一打开,如利刺一样的疾风,迅速刮了过来。天空里,还是漆黑黑的一片,仿佛宇宙的尽头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何莫言伸出另只手,一把搂住了凌司夜的脖子,将自己的身子,与他牢牢的贴合在一起。
“司夜,如果有来生,我情愿,没有认识你。”
凌司夜的眼眶被疾风吹得生疼,他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心脏像是被只无形的黑手紧紧揪住了一样,在这种时候,他很想、很想再和听一听他妻子,孩子们的声音,可是,他没有机会了!
回头,再看了一眼机舱里那些没有血色的面孔们,他清冷的面上,浮现出了誓死如归的坚定,他冲何莫言点点头,“好,要是人有来生的话,我们再也不要相识。”
两个人,也不知道是谁先扯了谁,就那样从飞机上如同连体婴一样跳了下去。
……
在机舱门关上的一瞬,飞机上所有人都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舷窗外的黑夜,似乎也被火花点亮了,但仅仅是几秒,外面的一切,又恢复了沉静、黑暗。
直到飞机往前又飞行了好一阵,机舱里的乘客,一个个才敢放声大哭起来。
先前发生的一幕,就像是做梦一样。
飞机又开始平缓地在天空飞行了,空姐开始为乘客们发放餐点了,除了商务舱的位置上,少了两个人,其他的,一切未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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