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小楼十八岁的那一年，曾经遇见过一个人。
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说，他喜欢她。
他对她很好，给了她所有他有的东西，就在季小楼自己都要觉得，他是喜欢自己的时候，他又突然消失不见。
然后，在别人的口中季小楼才知道，他结婚了。
萧冉冉，她的学姐，和他是同学，他们曾经一起画过画，一起参加过比赛。
他是那样措不及防的消失，以至于季小楼没有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
后来，她给他写了一份邮件，询问他的近况。
他说，他很好，和萧冉冉的感情很好，希望季小楼不要打扰他们。
其实季小楼没想过要打扰，但是在收到那封邮件的时候，她突然就哭了。
那是喜欢吧？
季小楼不是很能分辨清楚，只知道，那个时候，她觉得很难过，就好像……什么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
而现在，那个抢走她东西的人，就在她的面前。
霍修瑾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们认识。”
“当然，当年的新星代比赛，季小姐是冠军，我们师出同门。”萧冉冉笑着说道。
新星代，当代国内最有影响力的大学生绘画比赛，但凡是在上面拿过奖项的人都不可小觑，此时更都是在画坛上有着不可撼动的位置。
季小楼，却曾经打败了萧冉冉，成为那一届的冠军。
这事情，霍修瑾从来不知道。
他看向季小楼。
她的脸上是一片的淡然，只看向萧冉冉，“他好吗？”
他……
“很好。”萧冉冉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他们往里面走。
“既然来了，不如给我个面子，寄卖一幅画在我这里吧？”萧冉冉笑着看向季小楼。
她只低头，“我很久没有画画了。”
萧冉冉的眼睛落在霍修瑾搂着季小楼腰的手上。
“也是，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
这一声恭喜，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季小楼看了一眼霍修瑾，突然将他的手挣脱开，说道，“谢谢，我想要上个洗手间，在哪里？”
“前面直走左转。”
霍修瑾的手插在口袋里面，看向面前的人，萧冉冉攥紧了身上的裙子，“没想到和你结婚的人竟然是她，恭喜你了。”
霍修瑾挑了一下眉头，“谢谢。”
萧冉冉极力找着话题，“小楼是我的师妹，当年我师傅很想要带着她一起出国深造，但是她拒绝了，她是第一个拒绝我师父的人。这么多年，我师父一直都耿耿于怀。”
霍修瑾听着，好像很认真，又好像漫不经心。
萧冉冉抿了一下嘴唇，“你……喜欢她吗？”
霍修瑾终于看向她，却是答非所问，“她刚刚说的人，就是你的丈夫？他们也认识？”
季小楼的眼睛看了一眼前面的人。
第一次的，她从萧冉冉的脸上，看见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
季小楼对萧冉冉的了解不算多，那个时候，自己的心思不是在画画上，就是在父亲的病情上。
在她的印象里面，萧冉冉一直都是骄傲和清冷的，季小楼在新星代的比赛上打败了她一次，她就在其他的比赛上，打败了她无数次。
后来，又带着那个喜欢她的女人，直接登记结婚。
再后来，萧冉冉扬名海内外，她却锒铛入狱，输得彻底。
只是不管是输的哪一次，都没有此时季小楼心里面的复杂。
她看着不远处谈着话的两人，突然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的浸透自己的心口。
不是痛，那一种感觉，就好像什么细小的东西爬在自己的心脏上面，轻轻的啃咬着，一开始不觉得，直到她发现的时候，才发现鲜活的心脏，已经被侵入了最柔软的部分。
季小楼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走了过去。
“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萧冉冉幽幽的声音传来。
“呵。”霍修瑾扬起嘴角，“你难道还以为，离开你，我还活不成了吗？萧冉冉，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绝对的。”
萧冉冉看向霍修瑾，那眼睛里面，季小楼可以看见的，是不舍，是心痛，还有一丝季小楼没能看懂的复杂。
脸色更是苍白的一片。
“小楼。”最后，是萧冉冉先看见了她，扬起一丝苍白的笑容说道。
季小楼慢慢的走了过去。
“我还要招待别的客人，你们慢慢看吧。”萧冉冉说着，转身就走，那样子，好像不愿意再多看霍修瑾一眼。
“之前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们认识？”
霍修瑾有点阴沉的语气传来。
“你也没有提起过，你的初恋是她。”季小楼轻声说道。
霍修瑾扣住了她的腰，那用力的程度，就好像是要将她的腰直接掐碎了一样。
“你也没有说，你的初恋跟人跑了。”
看来，萧冉冉是跟他说了。
“那不是我的初恋。”季小楼解释。
霍修瑾突然笑了一下，看向她，“看来，你的感情经历很丰富呢？不是他？那是边宇笑？还是谁？”
季小楼闭上了嘴巴。
她不想要告诉他，她从来都没有明明白白的，喜欢上一个人。
所以她从来都不知道，喜欢和爱恋，是这样苦涩的一件事情。
会结束的。
再过一个半月，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
不再有恨，也不会有怨。
在契约的时间结束之后，他还是叱咤江市的霍二少，而她，只是这城市里面的一只蝼蚁。
一个坐过牢的女人。
“喜欢吗？”
霍修瑾的声音突然传来，季小楼有点茫然的转过头。
霍修瑾看着她，“你没听我说话？”
他的嘴角上扬，但是那笑容，却是明显的危险。
季小楼舔了一下嘴唇，“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你说了什么？”
霍修瑾没有说话了，因为他不喜欢将同样的话，重复第二次。
“二少。”卫凌突然出现。
霍修瑾看向他，卫凌将嘴唇附在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霍修瑾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即转身就走。
季小楼原本就站在他的身边，对面的人还在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霍修瑾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样在他们的面前消失不见。
对面的人是一脸蒙圈，“季小姐，这……”
季小楼倒是习惯了，笑着说道，“他可能有急事。”
时间过了之后，人开始散去，季小楼在画廊这里一圈之后就在门口等霍修瑾回来。
她身上没有带钱，也不知道怎么走回去，只能等着他回来。
然而，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路的尽头，还是没有看见霍修瑾的身影。
季小楼看着自己的脚尖。
温度渐渐降下来的同时，季小楼的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握着手机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有鼓起勇气给霍修瑾打一个电话。
“小楼？”
惊讶的声音传来，季小楼抬起头，萧冉冉正好将车窗降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我送你回去吧！”
季小楼没有拒绝。
“你们住在哪里？”
季小楼报了地址。
萧冉冉输入导航，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修瑾没有等你一起回去？”
季小楼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萧冉冉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一下，“你还真的和以前一样，话不多说。”
因为她说的每一句，季小楼都实在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答。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吗？”
“你想见他？”萧冉冉有点答非所问。
季小楼顿了一下，摇头，“也不是，问一下，师父他还好吗？”
说起他，萧冉冉顿时笑了起来，“他还好，只是不愿意让人提起你，他还生气当年你拒绝他的事情。”
季小楼低头，萧冉冉继续说道，“你不打算画了吗？你的天赋这么好，浪费了不是可惜？”
“不可惜。”季小楼轻声说道。
两人又一起说了其他，却又无比默契的避开了一个人，霍修瑾。
很快，公寓到了。
“可以进去看看吗？”萧冉冉轻声说道。
季小楼点头，先开了车门下去。
“冉冉小姐？”在看见萧冉冉的时候，管家的脸上是一片惊讶。
萧冉冉朝他点头，“你好管家，这么多年，你倒还是在他的身边。”
“当然，冉冉小姐请坐，还是红茶？”
“是，谢谢。”
季小楼站在旁边，看着她和管家说话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前来打扰的人一样。
萧冉冉看向她，“这儿是霍哥哥设计的吧？我之前看过设计图。”
霍哥哥，应该就是霍振霆了。
季小楼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霍哥哥的人很好，只可惜这么年轻就不在了，听说是因为感情。”萧冉冉的声音轻轻。
季小楼的手攥紧了身上的裙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开门的声音传来，季小楼抬头看去，霍修瑾正好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谁准你进来的？！”
在看见萧冉冉的那一瞬间，霍修瑾的眼睛顿时沉了下来。
季小楼立即站了起来，“是我……”
“出去！”霍修瑾直接说道。
萧冉冉慢慢的站了起来，“我走就是了，你不要迁怒小楼……”
“季小楼，你也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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