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打你了?”蒋权的重点全数放在那句“被大姑娘打了一巴掌”上,他拉过徐媚仔细端详,果真发现徐媚脸颊左侧隐隐的有些泛红。
他蹙眉,“你怎么不同我说?都过了好几日了还这样红,下的力道得多重。”
徐媚安抚似的拍了拍蒋权的手,“无碍的,想必大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妾身用了府中郎中开的药,已经好很多了。”
徐媚这样一说,蒋权脸色更难看了。
都用过药了还看得出,这原本得有多严重。
蒋婉一直看着蒋权,她垂下眸,不是不失落的。
从蒋权进门就一直在责备她不守妇道,以至于外界出现那样的谣言。
可他从没想过要像个父亲一样,帮她解决那些事。
众人眼中她是身份尊贵,是齐国公放在心尖的外孙女,是贵妃娘娘护着的侄女,被众人称作明州第一娇。
可旁人不知道的是,她自十岁起便被蒋权禁止同外祖家来往。
她咬紧了唇:“父亲只知女儿打了姨娘,可却不问是因何打了姨娘,父亲未免太过偏心了些。”
蒋权没想到蒋婉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蹙眉,隐隐有些不悦:“你说什么?还同为父顶嘴,你莫不是想翻天不成。”
“若是今日犯事之人换成二妹妹,想必父亲便不会是这般责备的态度,而是想方设法的帮二妹妹解决了吧。”
蒋婉像是被冲昏了头,话也不过脑子脱口而出。
“你这逆女你在说什么?”蒋权被人点破心思气的跳脚,伸手作势就要打蒋婉。
老夫人眼尖,立马着人拉开蒋权,厉声道:“做什么?你还要当着我的面打人不成?”
“娘,你看看她”,蒋权被人拉着没法动,“今日能打她姨娘,明日就能打我,再过几日就该和您动手了。”
瞧着蒋权说的愈发离谱,老夫人蹙眉,“瞧你说的,还有没有一个做父亲的样子?婉丫头说的有错?但凡今日换成二丫头,你都不会如此。自古以来,我就没见过宠妾灭妻的,咱们家倒好,姨娘掌管后院事务,平白让人看了笑话。你年纪也大了,为娘的也不是要管着你,只是作为一家之主,你总得让人信服不是?”
老夫人顿了顿:“如今出了事,你不去想是不是有心人为了破坏婚事散布的谣言,反而一味的责备家里人,你自己想想,这个家主你做的当真称职么?”
蒋权突然沉默了。
他是一时被气昏了头,这才觉得外界谣言都是真的,此刻被老夫人一说,他也冷静下来:“那依娘看,此事传的那样大,估计皇城中已经知晓,如今该做何处理?”
徐媚握紧了手,若是没有老夫人说的那几句话,待她再多说几句,蒋权绝不会想到要帮蒋婉解决这个问题,到时候,事情越闹越大,皇家也就只能迫于谣言退婚。
可现如今,一切都是徒劳。
老夫人正要再开口,有人小跑着进院,众人忙看过去,管家手里拿着明黄色的帛锦,帛锦两侧的龙纹隐约可见。
蒋权和老夫人对视一眼,“这……”
“还说什么?”老夫人忙从主座上下来:“圣旨到了,接圣旨。”
眼瞧着一众人等在自己面前跪下,管家是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他握着圣旨不知所措:“老爷,老夫人,这……”
蒋权站起身从他手中接过圣旨,问他:“送圣旨过来的公公呢?”
自古以来,圣旨不都是宫里来的的人宣读的么?今儿个怎么……
“那位公公送过来就走了,老奴刚刚还请他进来,可那位公公拒绝了,说这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圣上已经盖了印的。”
管家的一番话说完,蒋权更困惑了,他举起手中的圣旨:“可有说里面写的内容是什么?”
管家闻言拱手:“是退婚书。”
在场众人具是一愣。
徐媚错愕之后更多的是欣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还没怎么费心思,这退婚书就已经过来了。
蒋婉则是脸色惨白,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谢窕要退婚?
蒋权也蹙了眉,一度怀疑自己是刚刚听错了,直到管家又重复了一遍,他才确定他没听错。
皇家退婚了。
因为谣言皇家退婚了。
蒋权脸色铁青,平日里因为有这桩婚事,他在朝臣面前也抬得起头来。
圣上只此一个皇子,将来定会继承大业,那他将来就会是国公。
可如今……全毁了。
他的女儿因为不守妇道,外面流言蜚语传的不像样子,现如今又是皇家退过婚的,以后怕是整个齐国都没人会再上门求亲。
她这一辈子算是毁了,他蒋府的英名也被她毁了。
蒋权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冷声道:“来人,给我拿鞭子过来……”
此话一出,老夫人立马派人拦着:“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看向一旁不动声色的家仆,“呆着做什么?给我拦住他。”
众人原本听了老夫人的话正准备拉住蒋权,但皆被蒋权恐吓住不敢动,蒋权看向老夫人:“娘,她犯下此等难堪事,丢尽我蒋家脸面,现如今,还被皇家退了婚……”
“皇家退了婚的女人谁敢娶啊,她这一辈子因为这件错事就毁了啊,儿子知道她自小在您身边长大,您偏袒她,但是今儿个儿子必须给她点教训,不然他日我蒋家后人都学她此番作为,我蒋家就完了啊。”
说完,不等老夫人再开口,他看向家仆:“来人,将大姑娘给我压进祠堂。”
蒋家祠堂里面檀香味浓厚,石砖因为常年来的阴森而布满青苔。
蒋婉被人推着跪倒在蒲垫上,她一时不察,手掌因为在石砖上擦过而火辣辣的疼。
顾不得手掌处的刺痛,蒋婉直起腰,面无表情的对上面前神色慈悲的观音菩萨,香炉里插着的香火缭绕而上,让菩萨面目模糊了几分。
菩萨两侧放满了牌位,是蒋家的列祖列宗。
蒋权就跟在后头,手里握着的是一直安放在祠堂、许多年无人动过的马鞭。
蒋权盯着蒋婉的背影,握紧了马鞭。
马鞭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了,只蒋权小时候被老太爷打用过一次,除此以外,再没人碰过,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用到这个马鞭来责罚自己的女儿。
他抬起眼皮,毫不心软的一鞭子下去:“你知不知错?”
蒋婉没回答,她闭上眼睛,冷哼一声,咬牙忍住嘴角即将溢出的一丝呜咽。
眉宇因为疼痛皱起,她握紧了手,指甲狠狠嵌进掌心,刺得掌心殷红,她恍若未觉。
耳边是蒋权又挥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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