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宪抿了抿嘴,沉默片刻,忽然道:“备车!”
曹桂大惊,道:“父亲,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今日没有宵禁,街上可不太平!”
曹宪没有理他,吩咐了老管家几句,匆匆上了马车。
...
近些年,柴绍已经不怎么插手朝中的事务了。
身上除了挂着个大将军的头衔之外,连兵权都交了出去。
他对大儿子柴哲威,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自打柴令武拿到平阳侯的爵位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这辈子最大的使命。
脾气都变好了许多。
唯一不省心的,便是新收的义子贾统。
有两件事,让他格外的恼火。
一是贾统说什么都不肯改姓柴。
若是他肯改的话,柴绍甚至有心将爵位传给他!
传给柴哲威,还是害了儿子的性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柴绍早就有所体会了。
给二儿子吧...人家还够呛看得上。
只有贾统这个义子,有能力,有根底,免得让谯国公一脉断了传承。
第二件,则是贾统至今尚未婚配。
说了很多门亲事,都被贾统推脱掉。
今天柴绍的心情就很好。
因为给贾统说了一门亲事,那小子没有推脱。
还收了人家姑娘亲手做的花灯。
眼瞅着要到子时了,柴绍也没有去睡觉。
他坐在祠堂里,轻轻抚摸着平阳昭公主的牌位。
“秀宁啊,老二在江南忙,没办法回来,你莫要怪罪...对了,老大媳妇生了两个胖娃娃,陛下亲自赐名,还赏了玉佩金冠...为夫把官职辞了,现在朝堂上年轻人占尽上风,老家伙们能得善终,都很知足...”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
差不多每年上元节的晚上,都是这一出。
不得不说,他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到了极点。
若是妻子还活着,就更加美妙了。
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妻子,连妾都没有。
驸马不能纳妾,这是对旁人而言的。
他迎娶平阳昭公主的时候,李家还没有得天下。
何况,平阳昭公主已经故去足足十四年之久了。
只因为,他跟平阳昭公主的感情真的很好。
逢年过节,思念亡妻之时,总会将家事说一说。
吱呀——
祠堂的门被管家推开。
“老爷,三少爷回来了。”
柴绍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他从旁边取来张丝绢,将平阳昭公主的牌位擦拭干净。
“过几日为夫再来陪你,老三那小子若是成了亲,你这个当义母的也要好生保佑他们...”
说完,他背着手,溜达了出来。
柴绍已经不年轻了。
在这个三十岁便能自称老夫的年头,四十九岁的他,已经比朝堂上的大部分老朋友多活得长。
发间的几缕银白色,怎么都藏不住。
“义父!”
贾统一进门,就看见柴绍正在等他。
柴绍微微一笑,道:“曹先生怎么说?”
贾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曹公并未言明,让孩儿明日带曹桂入宫。”
柴绍一怔。
“莫非他找到了别的门路?”
贾统没好意思多说。
只是上前,将怀中的折叠好的花灯取出来,轻轻放在桌子上。
柴绍脸一沉,道:“你这是何意?莫非堂堂谏议大夫家的女儿,折辱了你?”
贾统急忙摆手,道:“孩儿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这时候,老管家又来了。
手中还拿着一份拜帖。
“老爷,曹公前来拜访!”
柴绍的眉头,都快挑到天上去了。
大半夜的拜访?
他很清楚曹宪是个多么古板的人。
平常吃饭喝水都要遵循古礼,何时做过这般无礼的事情?
贾统闻言,浑身一颤,紧张的不知所措。
柴绍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亲自去请曹先生!”
贾统大急,道:“义父,孩儿腹中不适,先行告退了!”
不等柴绍答应,他撒腿便跑!
柴绍满脸的莫名其妙。
这都是怎么了?
来不及多想,曹宪不是一般人,连皇帝都要以礼相待,柴绍没有怠慢人家的资格,立刻走出去迎接。
来到门外,柴绍大吃一惊!
曹宪竟然亲自拎着几个礼盒,站在门外!
他急忙上前,道:“曹先生,您这是...”
曹宪一脸的暧昧之色,道:“老友莫非不想将我让进府中?”
柴绍的嘴角抽搐了几下,道:“曹先生快快请进!”
不看年纪和地位的话,他们的确算是老友。
前隋之际,柴绍是千牛卫备身,曹宪是秘书学士,都是天子近臣,各有往来。
看地位,柴绍就是普普通通的保镖小队长,而人家曹宪,是教皇帝读书的老师!
看年纪的话,就更加离谱了。
曹宪比柴绍他爹,前隋钜鹿郡公柴慎的岁数还大!
这老头,看见皇帝都牛气哄哄的,为何要在自己面前,把姿态摆得这么低?
难不成,是为了明日让贾统带曹桂进宫?
按理说不至于。
如果老头肯放低身段,只要给宫里递个条子,皇帝还要求着曹家人进宫。
曹宪是天下大儒的旗帜之一,号召力仅次于王勣他们那几个一线配置...
走进院子,柴绍立刻叫道:“将柳白从江南送来的好茶奉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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