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想了想,道:“如此说来,江南乃是佛门学说最为混杂之地?”
慧灵禅师微微一笑,道:“非也,既皆礼佛,便无差别,又何谈混杂?”
“禅师惯爱打机锋,于柳某看来,混杂亦是美称,说是生死之敌,也不为过!”
柳白笑了笑,站起身来。
慧灵禅师也起身相送。
“禅宗无定,若是公子有用得上的地方,寺内僧人但凭差遣!”
“那弘忍和尚呢?”
慧灵禅师摇了摇头,道:“弘忍虽为禅宗,却传自正觉一脉,他的主,贫僧做不了。”
严格的说,正觉寺的禅宗才算是正统。
因为弘忍的师傅是佛门禅宗四祖道信。
过不了几年,弘忍便会成为禅宗五祖。
哪怕是现在,弘忍在佛门内部的身份,也是比慧灵要高上一些的。
只是,佛门之中,罕见慧灵禅师这般的智者。
柳白打算,跟慧灵交个朋友。
...
众人没有再灵隐寺继续逗留下去。
虽说狮峰山被柳白还给了慧灵禅师,但那五十几棵茶树,却是成了妥妥的柳家产业。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
若是不耽搁时辰,入夜之前还是能够回到苏州城的。
一路上,和柳白同坐在一辆马车之中的玄奘,多次欲言又止。
袁守城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也越来越没遮掩。
他就差出言讥讽了。
玄奘这一趟灵隐寺之行,等同于是被慧灵、寒山子联手耍了一道。
好处丁点没捞到,还染了一身腥。
佛门内部,本就不是铁桶一片。
玄奘成了名义上的佛门魁首,不服他的,大有人在!
今天的事情告诉他,出了关中之后,他这个‘佛子’的名头,并不怎么好使。
“道门也没好到哪去!你们两个就莫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袁守城一愣。
“怎么说?”
柳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道:“听说龙虎山的参孙道长已经到了江南,说不定过几日就要跟你开坛斗法,你可要好生准备准备,莫要落了咱们关中的脸面。”
正如柳白所说,道门内部的派系纠葛,一点都不比佛门少。
道门的名山,比佛门还要多一些。
所谓的三十六仙山,七十二福地,并非空穴来风。
袁守城主要是因为有官方的身份,才被认为是道门魁首。
他所代表的‘净明道’,传自许逊。
论及真正的身份,也是比不上龙虎山的。
因为龙虎山,是张天师及其子孙的世居之地。
而今,龙虎山的掌门人,乃是张道陵的第十代后裔,参孙道长张通。
如果张通他爹张子祥能多活十年,袁守城的‘净明道’再强大,也只能对天师道俯首称臣。
因为张子祥去世的时候,已经一百二十岁。
第十一代天师张通,虽说也已有七十几岁,但终归是年轻了一些...
袁守城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
“你这厮,属实不厚道,今日才告知老道!”
他这属于是无能狂怒。
柳白耸了耸肩膀,道:“人家千辛万苦的过来,总不能白跑一趟,再者说,柳某人正闲得无聊,瞧瞧你们耍戏法,也好消磨时辰!”
玄奘扫了袁守城一眼,意味很是深长...
...
入夜!
车队悄然驶入苏州城。
几道黑影从车队旁闪过,飞速向着城中行去。
苏州没有宵禁的说法。
并不是说,入了夜之后就可以随便溜达。
只是和长安城不同,没有每日都会响起的暮鼓晨钟,没有明确将宵禁制度,写进地方的治司法度之中。
到了时辰还在大街上,照样会吃几天牢饭,干几天不给钱的苦役。
当地百姓,把这种晚间的管制,称之为‘夜禁’。
许褚骑着马,跟在柳白马车的左侧,警惕的看着四周。
街道尽头,几个躲避官差的赌徒,被柳家的护卫,从地沟里揪了出来。
柳白掀开车帘,看向不远处,某间民居的房顶。
不注意的话,根本就察觉不到,上边爬着两个人!
很快,许褚也发现了。
他正要有所行动,柳白却制止了他。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某个家族派来,监视柳白的人!
“去把人请下来,莫要动粗。”
许褚微微颔首,派了几个护卫,将两个黑衣人‘请’下来。
那两个黑衣人还想搞场面上的那一套,拔出刀要自尽。
“行了行了,少玩点虚头巴脑的东西,柳某懒得问你们是谁的人,只是想让你们,回去捎个口信罢了。”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哑着嗓子道:“贵人说笑了,我们不过是路过的山里人罢了,趁夜干点没本钱的买卖,既然被贵人擒了,自无话可说!”
柳白胳膊肘搭在马车的车窗上,捂着脸,道:“无话可说?你这句话,是用屁股放出来的吗?”
黑衣人露在外边的上半张脸,显得有些扭曲。
“柳某若是想查,莫说是你的身份,你祖宗八辈的腌臜事都能查出来,你们两个听着,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就说柳某在东洲岛上等他,识相的话,明日早点来,柳某吃过早饭就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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