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内有财力,对外有底气,自尊心也就跟着提了上去。
他们需要的,无非就是个宣泄渠道。
数以十万计的人,拥挤在朱雀大街之中。
若非有官方的人管束,踩踏事件,是不可避免的。
姑娘们站在撵车上,摆出了自以为最动人的姿势。
或许,这并不仅仅是一场狂欢。
而是大唐积蓄多年的骄傲,得到了一次彻底的释放!
数不清的人,在呐喊嘶吼。
有豪门弟子遍撒金钱,只为给心仪的姑娘,扬一扬名声。
路两旁的店铺之中,也挤满了人。
上岁数的人,不乐意跟毛头小子们去凑热闹,远远观望着,心中也格外的舒坦。
早有画师严阵以待,准备好纸笔,打算画一副长安夜景。
乡野大儒叫上一壶酒,兴致起来,当场做出一篇盛世文章!
今夜,长安无眠!
手上托着一枝盛开的桃花,脸上带着恬静笑容的陈硕真,心中却如同坠入冰窖般寒冷。
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打量周围的人,不禁幽幽一叹。
大唐的强大,早已深入人心。
上到皇帝,下到百姓,都坚信,大唐是无敌的存在。
静下心来好好想想,选择在这种时候起事,无异于是最愚蠢的行为。
想起那个男人,陈硕真更是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那个男人太可怕了。
好像任何隐秘之事,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这一夜,袄教所做的一切,注定付诸东流...
“是死得其所,还是咎由自取?”
陈硕真口中喃喃,脸上的微笑,却从未消失过。
低头一看,下面满是炽热的目光。
陈硕真蓦得一怔。
“或许,真的是咎由自取吧...”
不知为何,她的微笑,变得更加动人了。
随着掌间桃枝的轻微摇动,她忽然提起裙摆,伴着书院学子的歌声,缓缓舞了起来。
...
大慈恩寺以南,某座酒楼之中。
苏我摩理势眺望着不远处的盛景,久久不语。
若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的身子,正以极其轻微的幅度摇晃着。
他的脸色,说不上是恐惧,还是担忧。
反正不怎么好看。
他身后的一众倭国人,都是如此。
这一刻,大唐的强盛,与他们心中的倭国,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同样是在一条街上,仅仅隔着一座庙,那里,对他们而言却恍若天堑!
那里不是倭国人该去的地方。
或许,不是所有异族该去的地方。
苏我摩理势不止看到了羌笛、胡笳,还看到了传自突厥的‘浑不似’,以及天竺传来的‘忽雷琴’。
甚至,还有倭国本土的铜铎。
苏我摩理势的额角青筋暴起。
在他看来,那都是唐国靠着兵锋,生生抢来的!
“大人,袄教信徒已经进城了!”
有人匆匆来报。
一时之间,酒楼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苏我摩理势深吸了一口气,无比炽烈的怒火,忽然变成了深深的悲哀...
“下去吧...”
周围的人都以为听错了。
“大人,不是要和袄教人一同...”
不等他说完,苏我摩理势猛地转过头来。
说话的人吓了一跳,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又有人道:“大人!若是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咱们的人遍布城中,何不趁袄教作乱,趁机...”
“闭嘴!”
苏我摩理势怒喝一声。
所有人都齐齐一颤。
说话的人,也讷讷的低下头。
“唐国有一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袄教愚昧,死在今夜,也是咎由自取,对于倭国而言,只有忍...”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已经深入血肉。
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掩盖他心中突然涌起的怯懦。
...
观景阁内。
李二历经了暌违已久的激动心情。
就在刚才,几十驾撵车经过楼下的时候,他差点跳起来,和百姓们一同欢呼。
现在,倒是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不自觉的看向,坐在对面的柳白。
柳白静静的看着朱雀大街,一双眼睛被烟火映衬的,仿佛能绽放出光芒。
“想一想,朕认识你也才七八年...”
柳白被李二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随便应付了一句。
“的确是有七八年了。”
李二笑道:“七八年,着实不短了,朕却始终都猜不透你,换成旁人,坟头上的草都有一人高了。”
柳白被他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老淫棍又在瞎琢磨什么?
李承乾和李祐,对视一眼,同时往后挪了挪。
一般听到父皇说他们听不懂的话,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李二的笑意更浓了。
“朕着实猜不透,你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当年,朕也曾幻想过这样的场面,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到朕驾崩,大唐也没有今日的盛世,至少,还缺了六七十年的底蕴...而你,就是这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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