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芊芊不傻,会心笑了,“龙先生果然高明,真是多谢先生了。”若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朴湛琪嘴里,恐怕王爷还会心疼她受了冤枉呢。
宋芊芊猜得不错,晚上,东擎渊时隔半年,踏入她的寝殿,好一番温存,问了该如何处置朴湛琪。
朴湛琪记得龙承毅对她的警告,宽容。
她作为一个胜利者,施舍给别人点儿东西,自是舍得的,自然向东擎渊好一番求情。
“傻瓜!”东擎渊重重的点了点她的脑袋,语气里全是满意。
宋芊芊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年轻了,看着英俊的男子,似乎回到了当时新婚之时的心跳。
宋芊芊过上了好日子,龙承毅亦是寻得了好时机。
借口帮宋芊芊不过是顺便,倒是让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东胤达官显贵的住处有那么一个地方,似乎和这一片富饶区连为一体,偏生里面简陋的比不上农家小院。而里面,住着一个贵客,一个宇文的贵客。
久年失修的房门上褪下了一层斑驳的红漆,守卫的边上的侍卫不知藏在了哪个角落。他心叹,大鹰王的势力已经如此之广了?门推开,发出苍老的低吟,龙承毅抬步跨入,一身象牙白棉袍上绣着黑色的金边,底部绣着暗纹祥云,干净整洁大气,和里面的陈设十分不搭。
里面的人似乎没有料到有人会过来,怔楞的抬起头来,看着进来这位打扮靓丽的贵公子,警惕又小心的看着他,“你是何人?”
门在龙承毅身后悄然关上,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个无害的笑容,“我是来助你之人。”
来人一步一步向前而行,宇文厉那颗已经枯竭的心好像重新接受甘霖,猛地一窜,立刻笑了,“公子说什么胡话。”他的背微微弯曲,刚刚准备生火烧水的手还沾上一些碎屑,许久没有小厮美婢打理过的发髻不伦不类,整个人好像被时光磨平了的平凡人,除了不时流露的一点点傲气,简直不敢相信这人身份尊贵。
龙承毅并未却步,笑容放大,他和宇文厉差不多个头,只是他背脊挺拔,站在宇文厉身边,总觉得龙承毅压人一头。或许是身为皇族的傲气,宇文厉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三皇子如今已是这幅模样了,何必信在下一回。”龙承毅声量不大,似乎自信对方会答应自己。
宇文厉斜过眼睛,看着这个长相不俗的人,暗自考量。这人能在四周有人的情况找到自己,要不就是杀了那些护卫,要不就是根本不怕那些护卫告密。显然,聪明的总是第二种。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又是奉谁的命而来?”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容易相信人的傻瓜了。
龙承毅在他嘴边吐了三个字,“大鹰王,”然后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至于好处?”他冷着眼看着宇文厉,好像有些嘲讽,“难道你不知道吗?你那四弟五弟,如今争夺皇位可是争的厉害。”
“四弟?”宇文厉像是被吓到一般,身子有些摇晃,顿了顿,才站稳,结结巴巴道,“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谁说不是呢?现在宇文陛下可是对你死而复生的弟弟宠信的很呢,你何必做个渔夫呢?”他一步步诱哄着。
天气发冷,他身着单衣,拢了拢被风吹开的衣襟,只是并不如何保暖,惨笑,“我又有什么资格回到朝堂啊,我是宇文的罪人啊!”谁不知他是个出卖国家叛徒,皇族的耻辱。
“这并不是没有办法,立功便行。”龙承毅轻轻松松一句,让宇文厉眼睛亮了起来。
幸福是日子总是过的极快,在别庄悠闲了五六日,朝廷上终于来了动静,宇文乾不得不暗暗的把宋初带回王府,等着狂风暴雨的袭击。
路上,一只极小的动物被银杏捉个正着,“王妃,您瞧这小东西多可爱?”
银杏手上拿着一个如灰鼠模样的东西,身子小的如半个巴掌大,一身灰中带黑的毛皮绒绒的,小小的嘴好像裂成了一条缝。宋初掀开帘子把那小东西接过来,“是挺可爱,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被我关着总是不自由。”
说着便把那灰鼠递给银杏,让她放生。
宋初放下帘子,手上赫然多了一个药丸大小的灰色颗粒,她用药水轻轻展开,看了一眼上面的几个蝇头小字,神色凝重,抬起头,目光坚定有力,“乾,我要去一趟东胤。”
宇文乾刚才还在笑谈的脸沉下来,一把拿过宋初手里的信纸,嘴唇抿成一条线,和刚才那灰鼠差不多。
他虽未说话,可那副要吃肉的表情已经表达了他的语言。宋初知道这人在担忧什么,更可况东胤还是龙氏的老巢。
她身子靠在宇文乾身上,感受着马车在路上行驶的地形,放柔了声音,“乾,东胤是危险,那战场亦是危险,难道有敌国来犯,你会因为危险而不上战场吗?”
知道宋初是在说服自己,宇文乾全当耳边风,“强词夺理,这如何是一回事。”
宋初可不怕他的黑脸,反而越发温和,再往后靠了靠,宇文乾自然而然的用手圈住宋初的腰,“怎的不是一回事,东胤如今也是一个战场,虽然没有硝烟,却至关重要。”宋芊芊,你真是好本事,居然把自己埋进去的人都给打垮了。“而且那人除了我,或许不会相信任何人,我去是最好的选择。”
他如何不明白宋初的意思。她和宋芊芊斗了这么些年,说最了解那人亦不为过,而朴湛琪,最信任的人自是这个曾经救了她的夫人。她如今被软禁,静王府的消息迟滞不重要,要阻止宋芊芊作乱才是关键。
“乾,我了解她,若她重新获得恩宠,恐怕第一件事便是要权,她那个疯子,不知道为了东胤的皇位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实在不放心。”宋初心知,那人第一要恩宠,第二要权势,定是不甘心只做一个王妃,“音卫已经查到了她和大鹰王暗中勾结,若不加以阻止,恐怕夜长梦多。”
东胤那个皇子做皇帝都可以,但一定不要让宋芊芊做皇后,那人凭着那艳丽的外表就不知能迷惑男人做什么事,若他和大鹰王勾结,更是不敢想象。
宇文乾不说话,宋初也点到即止。一行人瞧瞧回了王府,一夜无话。
安亲王府内,一连几日一片愁云惨淡,宇文乾像是个被得罪的孩子,自宋初说出要去东胤后,竟然孩子气的不搭理她了,宋初好气又好笑,真不知这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人家都说人老如返童,王爷这不到而立之年,怎的便已经活回去了?”挥开伺候的下人,宋初举着汤匙,炖了一天一夜的老鸡汤泛着食材原始的香味,加上王府厨子手艺精湛,更是香味扑鼻。
宇文乾毕竟一把年纪,从小到大生活在那个吃人的宫廷中,早熟又懂事,即使在自己母亲面前要也做个遮风挡雨的大山,而只有这个人,说要保护他。
不是一句戏言,他真真看到了这人的为自己的承诺付出的代价。不愿管这天下的丑事,却愿意为了自己亲力亲为;每日听着音卫传来的信报,自己闲暇时又陪着自己,甚至亲身上阵,为自己的愿望而努力,他有时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他接过汤匙,放在白瓷碗里,握住宋初的手,“初儿,宇文有五弟就够了,我……”
这个从来目光明确的人竟然不时露出自我怀疑的目光,宋初怎能不心疼,捂住宇文乾接下来的话,“乾,你是你,他是他,若说他能治国,那我认为你能安邦。乾,师傅从来没有怀疑自己的存在,也从来没有推卸过自己的责任,我们更不可以。”
“可是我怕……”怕你像那些日子一样一去不复返,怕你像师傅那样,在这个世界长眠。
张合的双唇在宋初柔软的手间蠕动,“乾,你曾经怕过吗?怕过上了战场会成为那些枯骨中的一员吗?怕见不到盛世,听不到欢呼吗?”
“当然不。”宇文乾自有他的自信和霸气,而那些自信是他不断努力结果。
宋初看着宇文乾的眼睛有些哀伤的耷拉下来,身上的灵气似乎化作的怨气,“那你现在怕,是因为我吗?”
宇文乾不说话了,宋初已然懂了,她双手至于胸前,正对着宇文乾坐下,白净的裙摆搭在地上,“乾,如此我会愧疚的。”
“不,我甘之如饴。”他从来没有体会到的情绪只有这人能带给自己,慌乱,激动,高兴,幸福……
“那便是你对我毫无信心。”她幽幽的抬起眼睛,眼里如一汪春水泛滥,“乾,别人都说我堪比女诸葛,原来我在你心里只是一个只会闯祸的傻瓜。”
宇文乾心疼的把人揽在怀里坐下,在她唇上亲了亲,“傻瓜,我倒是真的希望你是个傻瓜,再自私一点儿,再霸道一点儿,不要给我留一丝余地,偏偏……”你心有三窍,看着冷淡却比谁都心软。
“乾,那你也给我点儿自信好不好,我不希望自己只能做你边上的小女子,被你护在麾下,我希望能与你并肩站立,在你有难时我能护着你,就像在我有难时你能护着我一样。”她眉目含情,似乎望进了宇文乾的心里。
“你如此,我怎能拒绝你。”宇文乾面上冷静,心潮澎湃,每每这人和自己说这些,总是有股蓬勃的热气从枯冷的心散发,或许,自己这颗被皇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心就是这么慢慢复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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