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片静寂。
岚风面色沉重地站了起来:“是我大意了。我本以为对方只是派了高手袭击姚将军,谁知对方早就已经将山炸裂了!”
“此事怎能怪师父?”宇文乾摇摇头,“本该是我们朝堂当中的事情才对。请外面候着的公公稍等片刻,我即刻进宫。”
宇文浩南脸色灰败,手中紧握着兵符。
姚将军也算是经验丰富,谁知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闭了闭眼睛,再看向台下纷扰的文武百官的时候便带上了一股决然的神色。
“不必说了,朕要御驾亲征!”
这句话一出顿时便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般,众人均是哑然无声,军机处的几个老臣连忙跪了下来:“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您乃是国之根基,岂能这般随意上前线去?”
宇文浩南冷笑一声。
“除了朕,你们还有谁愿意去前线的不成?”
眼见经验丰富的姚将军就这样惨死在半路,文武百官们顿时陷入了一阵禁忌。王之谦咬了咬牙,顾不得父亲还在自己身后站着,毅然地道:“回皇上,微臣愿去!”
“你?”
宇文浩南有些意外地看了王之谦一眼,挥挥衣袖:“爱卿年幼,还是再多读几年兵法吧。”
王之谦心中一阵苦涩,勉强道:“是。”
宇文浩南下定了决心,定要拖着病体带兵去前线不可。几个老臣苦苦劝谏,甚至有一个老臣已经一头撞在殿前被御医们拖走,宇文浩南依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甚至叫了周通去拟旨。
君无戏言。若是真的拟了旨,皇上岂不是非去不可?
周通只觉得满嘴苦涩,奈何身份低微,殿前根本没有自己说话的位置,只好答应一声,慢吞吞地拖延着时间。
“太子殿下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响起,殿前的大臣们自动自发地为太子让开了一条路。几个皇子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太子更是跪在地上哀求道:“父皇,带兵去边境乃是武将们要做的事情。那东胤国即便是一时得手,但终究还是小人得志,算不得什么大本事,难道我宇文王朝还胜不得一个小小的海国不成?父皇若是离开,朝中大事无人做主,还请父皇三思啊!”
“我不去,难不成你要去?”宇文浩南鹰眸讥笑地扫了太子一眼,宇文穆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半晌方才咬咬牙下了决心似的跪下:“回父皇的话,儿臣愿意前去,为国分忧!”
“免了。”
宇文浩南简短的一句话将宇文穆的气势打消殆尽,太子有些畏惧地望了一眼宇文浩南,不敢再说话。
“前去边境可是小事?还请皇上三思。”一个悠扬的女声传来,宇文穆不禁精神一震。
“母后!”
皇后身穿一身正红色长裙,凤眸当中神色不怒自威,像瀑布一样的发丝高高地挽起,身后跟随着数十个侍女高调地走了进来,周身气势将众大臣震慑得不敢说话,只能低微地匍匐在地上高呼皇后千岁千岁。
“怎么,皇后也来趟这浑水?”宇文浩南讥笑地撇了撇嘴,“管好太子殿下就行了,此事不用你操心。”
说罢便盯着周通道:“怎么,朕可不记得拟旨要这么久的时间。”
周通直觉得数百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即便是镇静如他后背也已经出了一层冷汗:“皇上,您还没说要拟什么呢。”
“拟旨,明日朕要带领剩下的二十万大军启程去边疆。”宇文浩南话语当中虽然很有一些豪气,可任谁都听出了英雄末路的意思。
周通跟随宇文浩南多年,此时不禁鼻子一酸,半晌才道:“是,皇上。”
“我不会让你去。”皇后冷艳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话语当中却隐隐有种强迫的味道。
“皇后莫要多管闲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两人竟视若无睹地争了起来。
周通看着寸步不让的两人,暗中不禁捏着一把汗。要知道这几年皇上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脾气也随之见长。说不得便会做出什么暴怒之下来不及思考的事情。
“皇上,药来了。”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将药端了上来,却被暴怒当中的宇文浩南一把挥在地上。
“滚!都给朕滚!”
那小厮吓得屁滚尿流,被几个侍卫拖了下去。文武百官们纷纷对视一眼不知该何去何从,倒是皇后不慌不忙地道:“各位大臣辛苦了,先回去吧。”
百官方才松了口气,慌不迭地去了。
明亮的大殿当中只剩下了宇文浩南和皇后,还有几个皇子等人。宇文浩南尽管脸上全是病气,却难掩肃杀之意:“皇后的意思,是执意要抗朕的旨了?”
“不敢,只是劝谏陛下罢了。”皇后说是这样说,却并不曾后退一步,竟然隐隐有逼宫之势。
宇文浩南难掩脸上的厌恶神色:“看来皇后是执意要跟朕死磕到底了。来人,将皇后给我拖出去斩了!”
“父皇!”太子满脸震惊,五个皇子瞬间跪了一地。
“请父皇三思!”
“呵。”皇后却是临危不乱,冷笑一声挑起了细细的眉:“今日抗旨的名头,臣妾恐怕是当定了。”
“父皇,让儿臣去前线吧。”宇文乾咳嗽一声,上前慢慢地说道。
“你?”宇文浩南顿了顿,像是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末了方才摇摇头,道:“乾儿身体一向不好,恐怕不适合前线的腥风血雨。”
宇文浩南的眼神不经意地扫到宇文鸠身上。宇文鸠堪堪和宇文浩南对视,像是回避一样地立刻收回了目光。
他临行之间母妃吩咐过的,要想趁机登上皇位,万万不可去前线。
宇文厉倒是很想去。他在府中被阿芙公主压制得死死的,去了前线说不得还会有控制军队的机会。只是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宇文浩南已经开始防备他了,自然不会将军权交到他的手中。
“父皇,我意已决。”
宇文乾并未起身,只是跪在地上说道。
宋府。
“小姐,大小姐这几天安静的有些奇怪。每日也只是绣花写字读书,每天早上还会去问老爷的安,其他什么也不做。”
翠竹有些不安地道。
“嗯。”宋初没说什么,将手中账本放下。
玉珠瞟了一眼宋初手中的账本,笑道:“二姨娘笨的可怜。这样即便躺着不管都能挣钱的铺子,却被她硬生生搞成了这样。”
“不是她的原因,是铺子里的。”宋初摇了摇头言简意赅地说,“还得去铺子里看看才是。”
“小姐。”银桃从外面回来,先是朝着宋初行礼,随后沉稳地说:“四皇子主动请缨要去边关,皇上已经批准了,后日便走。”
宋初怔了怔,下意识地将桌子上的账本拿了起来,又放回到桌子上。随后又拿了起来,翻了两页之后重又放回到桌子上,方才道:“我知道了。”
“小姐,要不要见四皇子一面?”
眼见房中众人都散了,银桃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必了,去姚家一趟吧。”宋初毫不犹豫地道。
姚家本以为姚将军带着四十万大军去了边关,定然会是锦上添花的好事,谁知姚将军竟再也没能回来。
姚府挂着白布,哭声四起。
姚青青披麻戴孝地跪在灵堂前哭得双眼通红,之前粉嫩的脸上早没了光泽,赛马时留下的深深的一道疤痕在脸上盘着,和枯瘦的脸映衬起来分外吓人。
宋芊芊慢慢下了轿子,在姚将军灵堂前静静地站着,两人久久没说话。宋芊芊低下头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就已经全都是泪水:“青青,姚叔叔在天之灵也会庇佑你的,节哀。”
姚青青一个没忍住,又哭了起来。
宋芊芊将姚青青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脸上挂着悲伤的表情:“青青,莫要哭了。姚叔叔若是在天之灵看得到你这样伤心,他也会难过的。”
姚青青慢慢地止住了哭声,抽噎着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母亲也病倒了。我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如此安慰我的人竟然是你。”
宋芊芊对着姚青青露出了一个温柔到了极致的笑。
“我不安慰你,又能有谁安慰你呢?之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可我们还是永远的好朋友啊。”
姚青青感动得一塌糊涂。
不远处却传来了宋初淡淡的声音,“姚夫人病了么?可有看大夫?”
那侍女晓得眼前便是眼下朝中品级最高的女官——宋初,恭恭敬敬地道:“回宋家小姐的话。看是看过了的,只是心病还要心药医,只怕没那么容易才是。”
宋初点了点头,淡声道:“我给姚夫人带了些上好的药材,不知能否用得到。”
姚青青远远地看着,低声道:“宋初的这份心胸,的确是你我不能及。”
宋芊芊没说话,默默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眼中阴狠的神色一闪而过。
宋文驿给姚将军上了一炷香,方才回来道:“芊芊,咱们该走了。”
宋芊芊“嗯”了一声,乖巧地跟着宋文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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