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永熙帝南巡之后,何妃也是因祸得福,成功上了妃位,身居高位,自家的哥哥又隆宠无限,前途怕是不可限量啊。圣眷正浓的时候,是最不容易除掉的,然而此时绝对不是除掉她的时候,到底谁会这么傻呢?
屏风外的王太医手执悬丝,三指颤颤,待发现毓妃食用过莲子心等寒性物质之后,不禁面上生出冷汗。
多次诊脉后终是松了口气,开了些调养补气的方子,说明了服用莲子心的时间短,加之莲子心并未提纯,所以对母体的作用也是少之又少,尚有转圜之地。
谢阿满遣退了王太医,回过头去,只见何妃面上一阵又一阵的痛苦,面如死灰的正躺在榻上,双眼无神地盯着房梁。
“何姐姐?和姐姐?”
何妃呆滞地侧过头,看着谢阿满,不由地凄凄苦笑。
见自家娘娘终于脸上有了其他的反应,赶紧向前说道:“娘娘,您听见太医的话了么?王太医刚刚说了,您的身子还是有是有转圜的,只要以后多加注意着些,安心补身子就无碍了。”
好一会儿,何妃才渐渐清醒了神智,从痛苦中回过神来,只见她动了动被压了许久的右手,朝着谢阿满喃喃道:
“我记得,你就快要临盆了,最近天气又这么差,你怎么还是来了呢?”
谢阿满拢一拢额前的碎发,深呼吸一口气,温和地笑笑说道:“姐姐这是什么话,这个宫中,只有姐姐对我是真心的,所以越是这个时候,妹妹必定是来探望娘娘的。”
何妃疲累地苦笑,不再说话,却是朝着梨云抬了抬手。梨云会意,出了寝殿,顺带将外间的四个嬷嬷全都遣退下去。
“姐姐方才也应该已经听到了,刚刚王太医说,你是食用了莲子心。”
何妃的眼中浮现出狠色,却是幽幽道:“我都听见了,我当时一心只想着哥哥说外面的东西私自送进宫,被别人知道了不好,却万万没想到,如此小心谨慎,千防万防之后,还是中了别人的诡计,遭此暗算。”
“姐姐你不要太担心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那就让他越来越严重吧。”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姐姐已经深受毒害了,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派人通知皇上吧,就说姐姐被人毒害。”
“看来,是时候强势起来了,不然总是连累你,一次一次的为我劳心伤神。”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只是我现在即将临盆,精力有限,只怕是真的不能护你周全了。”
“我明白的,你又救了我一次。”
“什么救不救的,你我本就在这后宫当中相依为命的,能活着,便是好的。”
“妹妹放心,现在我已经位于妃位了,你找一胎,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谢阿满没有再说话,只是规矩地行了礼,退了出去。因为她知道,何妃能够想到这些,怕是心里已经有了筹谋了。
但是谢阿满并没有回去,而是出了何妃宫中,往漫无目的的走着。
知画看这路走得不太对,谢阿满的脚步又凝滞的犹豫不决,不由地问道:“娘娘,您现在这是打算去哪儿啊?您刚刚不是说,想去柳婕妤的住所里拜访一下她么?”
“唉,刚刚在何妃那儿折腾了半晌,现在想想何妃这件事情不是小事,我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也懒得去管那柳婕妤那边了。既然她和我本来就不和,那就等有好处了再去关心关心她吧。”
“娘娘,奴婢真的不明白,现在何妃娘娘正当盛宠,为什么还要起害何妃娘娘呢?这不是直接端了自己的后路吗?要是没查出来就算了,要是查出来了,这还不得……”
“知画慎言,这儿可是花径小道上,可是什么人都有的。加上这天色昏暗,你可得说话小心着点。”花径小道是宫里最大的花间小路,地势迂回,又有许多亭台楼阁,宫中的娘娘们常日无聊,多喜欢到此散心游玩,可谓人多眼睛多,一不小心刚刚的话就会被添油加醋的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呢。
知画连忙掩住口,不安的朝周围望了望。一会儿又扯了扯杜阿白:“姐姐,我知道了,只是娘娘你现在身子重,又即将临盆在即,别多忧思过虑啊。”
谢阿满轻轻道:“这件事情,我也没办法帮助何姐姐了,最终结果怎么样,还是得看何姐姐自己的意思了。我能做的就是帮帮何姐姐诶去查找查找那幕后之人了。”
“娘娘的意思是?”
“阿白,你说,什么样的后宫女子,会在这个时间段去选择迫害何姐姐呢?”
“因为状元郎在负责南巡遇刺一案,所以想借何妃娘娘这件事情来警告状元郎。”
“不对,若是真的是这样,那么就会出一个会让龙颜震怒,但不至于要了何姐姐命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幕后黑手根本就没有一点技术含量,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药不会对何姐姐没有任何作用。”
“那如果不是因为前朝的话,那何妃娘娘就剩下一个……”
“龙嗣!”知画与杜阿白异口同声的说道。
“对,没错,就是何姐姐那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这后宫之中没有传出妃子有孕的消息啊。”
“没有传出,并不代表就没有,知画,你现在去把这个消息告知何姐姐,待她知道了,自己就会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是,娘娘。”
将思路整理清晰之后,压在谢阿满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去,便一身轻松的回了宫。
而另一边,在知画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何妃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散开了,对着知画笑了笑说道:“刚刚我就想到了这一层,但是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便一直犹豫不决的,现在有了你家主子送来的消息。心中也就有了注意了,你快快回宫回复你家主子吧,省的她还在担心。”
“是何妃娘娘,那奴婢告退。”
在知画走了之后,何妃才唤来了梨云与红袖说道:“你们吩咐下去,让大家都给我查,在这后宫之中,有谁有了身孕,不管是现在大家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统统给我查。”
“是,娘娘。”
“三天,三天之内我就需要一个结果,否则,后果你们自己看着办。”
“是,娘娘,奴婢们定当不负娘娘所托。只是娘娘,为何不按照谢嫔娘娘相劝的,将此事交由皇上来处理呢。”
“后宫看似全是女人,但是关系网却丝毫不必前朝好多少,所以,在必要时刻,皇上未必会真的将凶手缉拿归案,说不定只是随意找一个人来当替死鬼罢了。”
说完,眼神狠厉的看着她们两个人说道:“但是,本宫不想就这样轻易的被糊弄过去,所以,谁是真凶,本宫要自己心里有数,才不辜负本宫肚子里的孩儿,对本宫的不离不弃。”
“奴婢们明白了。”
“对了,你们再去将这件事情和哥哥说一声,让哥哥自己也好有个准备,万一措手不及的出了纰漏,那就不好了。”
“奴婢们这就去办。”
“嗯,你们都下去吧,记住,现在开始,你们家娘娘——重病。”
“是。”
第二日,何妃闲闲地在宫中散步,松一松躺了这么久的骨头。
等了不多时,就见梨云从外边出来,向着自家娘娘行礼。何妃看她面色焦急,也不多问,只低了头进屋。
屋里挂了层叠的纱帐,帐垂与地仿佛已经入夜,银炭烧得极暖,一进去,便觉得晦暗无光,并有闷热抑郁之气扑面而来。
只见何妃垂首站在案桌前,皱了皱眉,看着梨云说道:“怎么,可有查到什么消息?”
“回娘娘,状元郎刚刚派人传话进来了。”
“哦~居然是哥哥,哥哥可又说什么?”
“回娘娘,状元郎说,您想做什么酒放开手脚去做就好了,但是凡事都可以去和他这个做哥哥的商量。一家人,就应该要相互扶持才是。”
“哥哥真的是有心了,可还有说些什么?”何妃脸上连日来的不虞也因为家人的关怀,而消散了不少。
“状元郎还说了,因为事出蹊跷,所以一收到消息,便觉得也有可能只因为他自己最近在查的案子连累到娘娘了,便连夜就派人去了药店打探,状元郎的药是分别在三家茶叶店买的,大部分送进宫来给了娘娘,家中还留了一部分存底。“
梨云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最终的调查结果是,东西是在宫内被人加了东西的。”
说完,梨云不安的看了何妃一眼,只见何妃毫无责怪之意,而是说道:“你去和哥哥说本宫知道了,宫内的事情让哥哥放心好了,现在本宫已经位于妃位了,既然事情是在宫内发生的,那么我必定会好好的查它一查。”
“是,娘娘,奴婢马上就派人将消息传给状元郎。”
“嗯,去吧,对了,既然哥哥已经将范围缩小了,那么你们也要加快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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