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流火,天气是丝丝冷气中伴着蒸腾热气微微扬动,忽冷忽热的。
静笙除了每日捣鼓药材,没什么可做的,这宫中的生活,着实无聊得很。她端起一精致茶杯,撒上些许粉末。
一队队女官从金銮殿走出,静笙端坐殿内,默默看着她们出宫,端起手中的茶,笑笑。
与其说她现在是皇帝的女人,四妃中的静妃。不如说她是易帝养在紫禁城的高品阶药师。她其实也不必服用这茶的。
外面的人都知道,易帝三天必去一次凤藻宫,都以为新来的娘娘甚得君心,甚至前朝有大臣也蠢蠢欲动,欲弹劾舒家。但只有静笙知道其中隐情。
那日她在给易帝问安时,一向对医药敏感的她发现了易帝凌乱的真气。
按理说,天家天子,方才而立之年,不应透露出迟暮之年的气息。但易帝给她的感觉,偶尔真气迸发,偶尔则是油尽灯枯。
再到后来,易帝请她为自己御用探诊,才出现三天一来凤藻宫的现象。她深深记得,准确说出易帝病状时,易帝恳切的目光。
这么想着,静笙抬头,看见刚刚进入的明黄色。“都退下吧。”烟儿等人屏退。
“静笙,今日可是到了药效的最后一天?”易帝轻闻她碗中的茶,“朕给你的是上好的天山雪菊。”
“谢陛下的恩赐,这茶叶确实甚好。”静笙笑了,易帝身为一国之君,她瞧着在后宫时做事却不甚稳重,也像个顽皮的孩子。
她用双指尖轻点易帝脉搏,稍稍蹙眉:“陛下可是昨日过于劳累?今日这脉象,有反噬药物的迹象。”
易帝微微眯紧凤眸,说:“可会有药物致使身体劳累?抑或,不育。”
静笙正欲点头,又马上跪下:“臣妾死罪。”
“易帝瞅着茶杯思索一会儿,自顾自地轻轻问道:“你可是曾经心悦凌儿?”
“臣妾未曾。”静笙赶忙否定,她如今是皇帝的妃子,怎会提起旧事,而且此事紧密,知晓的人极少。
帝王之心叵测,伴君如伴虎,她大意了。
“你未曾想过为何会在自家别院见到凌儿吗?”
静笙不好再否认:“陛下既然知道,缘何来重问臣妾?臣妾如今已入主凤藻宫,往事就不好重提了罢。”
“柔侧妃扶正了,大典今日举行,是凌儿自己的要求。”易帝说着,凤眸紧紧打量眼前人。
静笙忙跪下,“臣妾发誓,妾心中早已不再有太子殿下半分。”
易帝扶起她,说道:“那又为何喝藏红花。”静笙震惊抬眸,“朕赐你的雪菊中可没掺藏红花。”易帝重重甩下茶杯。
“此前朕未曾碰你一丝,现下朕也无意于你,此类伤身药物,不必再服用了。”易帝眉头舒展开。
“朕希望朕的病症愈好之前,不要看到你伤害自己身体。静妃可明白朕的意思?”
静笙点点头,“臣妾遵旨。”
舒贵妃还和往常一样,并未过于刁难,她感到奇怪。那日声音不小,似乎毫无遮掩之意,于殿外都可使人听得面红耳赤。怕是姑姑已不在乎舒家生死,自己也需立即告知母亲。
陛下的英明智慧她早有体会,她不相信陛下不知淫乱宫闱之事。
而且,那日晚吩咐烟儿给舒贵妃端去她调制的暖宫药羹。她也发觉烟儿回来时脸颊羞红。烟儿如何也不说,但她也猜到了。
被发现后既不杀人灭口也仍无丝毫收敛,事出反常必有妖。
宫中水深。自保,也是技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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