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人们都很难对一场感情进行所谓的界定。一场爱情到底是该给人疲倦还是该给人以轻松。就如顾琛,如今提起孔一是曾与苏洛在一起所没有的轻松。
他察觉到了自己言语中的欢悦,也察觉到了自己嘴角扬起的浅浅笑意。然而,他却无法知道这样的情感到底是爱情里面的喜欢还是所谓朋友之间的情谊。
可是傅微澜不同,从他沦陷在苏洛的回眸一笑那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此生要的是这个女人。尽管曾经有过挣扎,有过嘲讽。然而,自始自终,他对于自己的感情,都是清晰而深刻的。所以,他放弃曾经一闪而过的成人之美,开始步步算计,谋人也谋心,只为求一场与她有关相守红尘。
傅微澜的话仿佛变成了一双手,一层层的拨开他感情的云雾。让他渐渐明白,就算没有傅微澜,他与苏洛此生的结局也只能是各自安好。
苏洛有她的野心与企图。
他有自己想要的安稳与平淡。
他们成就不了彼此。如果强行捆绑,只会让这段感情在伤痕累累中走向支离破碎。故而,适时的放手,看似将对方推出了自己的世界。实则,却为他们保留下这份感情最后的美好。
顾琛嘴角含笑:“她确实和苏洛不一样。”
车子开始爬山,当爬到最高处的时候,两人从山顶往下看,颇有山路十八弯的架势。傅微澜适当的降低了车速。而因为弯道太多,苏洛还是晕车了。当车子到第三个拐的时候,苏洛用手捂着嘴,示意傅微澜停车。推门下车,蹲在路边,将胃里的翻江倒海一阵狂吐。
傅微澜拿着水,蹲在苏洛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待她吐完,拿着纸巾帮她擦干净嘴:“喝点水。”
苏洛接过,漱过口,喝了几口水。傅微澜将车熄火,几人站在山巅,休息了一会才又出发。
放眼望去,是绵延不绝的大山,在赠予大家一场风清水秀的同时也阻挡了人们与外界的相连。如果,时间往前倒退十年,那个时候的山路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每周进入到县城的车辆就三四趟。如今,经过几次开山凿石,不仅铺上了沥青路,还大大缩短了进城的路程。将原本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缩短在了一个小时左右。
苏洛看着眼前的景色,一道弯链接着一道弯,弯与弯之间穿插着绿树葱葱。从山脚下方往上看,仿若一个个从天空倾泻而下镶嵌在茂茂山林中的穹庐。如果从山上看下去又像是一条悬挂在悬崖峭壁的苍色大河。它盘旋而上,螺旋而下,层层叠叠,各自为阵,又相互衔接。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苏洛指着远处的茂密丛林:“你说,那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傅微澜笑她的孩子心性:“等洛洛老了,我就去那里帮你修间茅屋。洛洛可以在那里扮小龙女。”
“那你呢?”
傅微澜的手臂搭在苏洛的脖间,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我就扮成寻找姑姑的杨过。”
顾琛看着两人,他想回家…
当车子缓缓再次出发后,还未走到十分钟,苏洛再次吐了。这条山路下来,苏洛前前后后吐了五六次。故而,当他们在林琳的村上停下的时候,苏洛脸色苍白,身体力乏。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村子依旧是林琳口中的山清水秀,然而它却陷在一股无法退散的暮气之中。村上剩下的人家已然不多,大多数都是年迈的老人,而当顾琛前去打听林琳家时,问了几人得到的答案都是模糊不清的。显然,大家都已经忘记了曾经那对长相相似的龙凤胎。后来,几人遇见两位回来探亲的男女才问出了林琳家的地址。
因为晕车,吐了一路,苏洛不愿再坐车。三人走在小路上,不俗的穿着,不仅吸引了人们好奇的目光,还惹来了旺旺不停地狗叫声。
傅微澜感觉苏洛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手在慢慢收紧:“怕狗?”
苏洛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小时候被狗咬过。”
傅微澜将自己与苏洛换了下位置,将苏洛护在自己的右侧:“没事。你老公我是二郎神转世,能帮你降伏世间所有的犬类。”
“扑哧。”苏洛原本紧张的心情,因为傅微澜的玩笑而笑出了声。
他们走过三条小径,穿过几片田野,走了一段石板铺成的小路,终于看见了村民口中所说的房屋。多年的遗弃,它早已变成了风雨飘摇的模样。
苏洛放开傅微澜的手,抬脚走上台阶,伸手推开摇摇欲坠的大门,嘎吱作响的声音传递着它的破旧。她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到里面,与自家的破败有异曲同工之处。地上杂草丛生,墙上皆是蜘蛛的家园。
苏洛看着四周的颓垣残壁,似乎看见了林琳与林恩曾在这个家中相依为命的场景。他们当年曾在这间屋内许下了多少美好的愿望,带着前程似锦的憧憬走出大山,归来却是一把灰,又何止是凄凉?
因为林家已经没人在世,三人找到了村长家,用过午餐之后,傅微澜与村长商议了林琳与林恩的丧事。因为时间原因,也没有请所谓得风水大师,村长敲定了一块地势开阔的地方作为了林家姐弟的墓地。下午,村长找来了邻村两位男子帮忙,帮忙将林家姐弟下葬。待一切忙完之后,傅微澜与村长站在不远处的田埂边谈说着。对于这样一场祭奠,他应该给予苏洛与顾琛独处的时间。
“对不起。”
顾琛突然的道歉,让苏洛诧异:“顾琛,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
“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林琳的死,我有责任。”
苏洛看着他,不懂他话里的含义。而对于过往事,顾琛也不想再提。两人就这个寂静的站在墓前,直到夕阳西下。事后再想起顾琛的话语,苏洛才明白他这般说是为何。
两人离开墓前时,苏洛在心底念叨:“林琳姐,如果你泉下有知,有关林恩的孩子请托梦给我。”
相较于两人的沉默,傅微澜与村长显然聊的很投机。后来,村长热情好客,强行将几人留下。吃过晚饭,傅微澜站在坝子上,星光覆在万顷田野之上,他想起了自己前不久前红酒庄园的设计。他人费尽心思在城市的边缘凿出的世外桃源,在这里却是浑然天成的。
他想着村长所说的话语,方圆百里的数位老人无依无靠,以及留守儿童与父母分别的情感匮乏。一副陶渊明诗中的田园生活在他的脑中序序展开。
回到荔城不久,傅微澜便派来了工作人员与当地的政府达成了合作意向。在此后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内,这座将要荒芜的村庄变得欣欣向荣。学校,医院拔地而起,镇上的大路一直通到了村口,周围的几个大池塘满足了钓鱼者的闲情逸致,四季应有尽有的果林让大家体验到了采摘的乐趣。傅微澜派来的工程师,设计师,利用这里的优势,迅速将这座小山村变成了一处可供人们消磨的悠闲去处。
从山上引下来的小溪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缓缓流过,墙角支出的三角梅在炎炎夏日赠你一捧清凉,也可以在萧条冬日赐你一簇青色。你也可以穿梭在田间,让孩子亲身体验下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辛苦劳作。当然,你也可以随意选择一处农家乐,悠闲的坐在阳台上,眺望远处的山水风光。此后几年,那些远在他乡辛苦工作的年轻人纷纷归来,家家户户的小日子过的活色生香,老人有了慈目的笑容,孩子活波的欢悦随处可见。
后来,傅微澜还曾几次带着苏洛与孩子来到这里,度过悠闲的周末或者假期。苏洛常想,如果林琳看着自己的家乡如今的繁荣,也是会开心的。
第二日回去,傅微澜担心苏洛再次晕车,特意在镇上的药店买了晕车药。可惜,效果似乎不怎么明显。一路下来,苏洛依旧吐了多次,整个人昏沉。傅微澜让顾琛坐在前方去开车,自己与苏洛坐在后面。
当车子刚进入到荔城城区,顾琛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靠在傅微澜肩上的苏洛:“傅董,你要不要让你助理来送你们回家?我两个小时后的飞机回丽江。”
傅微澜让顾琛将车停在路边,苏洛跟着下车:“顾琛。”
“苏洛,我走了。”
苏洛走上前去,伸手抱着顾琛:“幸福应该是成双成对的。”
“会的。”顾琛拍了拍她的肩膀,推开她,看着傅微澜:“傅董,我把我妹妹托付给你了。”
傅微澜上前,将苏洛拥在自己怀里:“顾先生,放心。”
顾琛看着苏洛,笑容和煦,就如同她第一次见他那般美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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