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一天又到了终尾,莫星河带着两个丫鬟去了莫清雅一直居住的地方,碎玉轩。
碎玉轩外守着的,是莫星河派人从清欢阁调回来的安德,还有其余清欢阁的一些守卫,有他们负责守卫,莫星河才放心。
“小姐。”安德瞧见那抹红色的身影,抬脚一瘸一拐的迎了上来。“小姐可是要进去?”
莫星河点头,“这期间有人来过吗?”
安德点头,“有两个丫鬟在附近鬼鬼祟祟的,除此之外,没有人来过。”
莫星河有些楞仲,父亲那么在意,竟然从未来看过?“好,守着吧,除了父亲,其余任何人不能放进去。”
“大小姐放心。”
点了头,莫星河带着两个丫鬟推开了那扇门。
枝丫~
许是这扇门许久未开了,上好的香木也开始发出难听的声音,不过是推了一下,竟刺耳的让人不觉皱眉。
为了保持空气畅通,不让屋内的尸体发出难闻的气味,所以屋内的窗户都是开着的,门一开,穿堂风过,一阵阴凉。
月牙抖了抖身子,猛地咽了一口气,“小姐,奴婢怎么觉得这里面这么阴森呢?有些吓人。”
玉壶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硬着胆子开口,“哪有?你别想那么多了。”
莫星河歪头看着这两个明明怕的要死却紧咬着牙的小丫鬟,“阴森肯定是有的,毕竟这里面躺着的,再也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了。”
床畔之上,躺着一个已经没了气息的女人,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算计,丫鬟位她梳好了妆容,平静的陷入黑暗。
莫星河心底是复杂的,这个她信任了十几年的妹妹,是把她拉入地狱的黑白无常,重生以来,她一直都想要了她的命,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过要放过她。
可她就这么简单的死了,成为了别人手中的一颗死棋,她觉得好笑,却又觉得不甘。
因为她这一死,将直接对未来的大局都这质的改变,她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怎么发展,让她有些心慌。她怕死了前世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月牙,检查一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月牙深呼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走向床上的莫清雅,伸了好几次才终于壮着胆子把手伸到了莫清雅的身上。
似乎探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许多,月牙开始慢慢的没有那么可怕,一旁的莫星河满意的点点头。
“小姐,这个,你看!”
月牙激动的声音唤醒了莫星河的思绪,顺着她的话,莫星河瞧见了她手中拿着的一块半边玉佩。
玉佩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再普通不过,可这就这块普通的要命的玉佩,却一瞬间在莫星河的心底炸裂了开来。
顾景渊!!!
“小姐,这断玉上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块废用,根本不能看出来是谁的啊。奇怪了,二小姐怎么到死手里都拿着这个?”
莫星河突然嘲讽一笑。
废玉?
怎么可能是废玉?
他说过,再好的玉,若是戴在乞丐的手里,那也是不值钱的,别人只会以为那是假的,就是这般普通的玉,若是戴在九五之尊的身上,那也是全天下最好的玉,尊贵的从来都不是物,而是人。
前世的时候,她见多了他用这种玉作为信物,用于连接两个人合作的载体,而她手里,也从来都不止一块。
或许这世上谁都不知道这块玉代表着什么,可她知道!
“月牙,东西收起来,请燕公子过来。”
月牙听出了莫星河声音当中的颤抖,压下了心中的疑惑道,“是。”
月牙走后,莫星河看着床上那没了气息的人,胸口起伏不定,脑海当中的一幕幕开始浮现,她生生憋红了眼眶,莫得,她猛地一抬手,朝着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扇了过去!
“啪!”
清亮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当中格外的明显,带着主人所有的不甘和愤怒。
玉壶吓得浑身一抖,缩了缩肩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瞧见莫星河再次抬起了手,朝着床上的莫清雅打了过去。
“啪!!!”
“啪!!”
每打一巴掌,莫星河的眼眶就红一分,到最后,生生布满了血丝。
微风都变得呼啸了起来,凄厉的让人浑身发抖,似乎在述说着所有的恨意和不甘。微弱的灯光之下,她一袭红衣像极了来逃命的厉鬼,挣扎恐怖。
她奔溃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她只能发泄着心头憋着的所有不能言说的恨意,全部都发泄到那一具没有任何反应的尸体上。
“小姐!小姐!”
玉壶红了眼,上前一把抓住了莫星河抬起来的胳膊,心疼的开口,“死了!她死了!小姐!”
莫星河突然就浑身一僵。眼眶中的泪水骤然滑落,低在玉壶的胳膊之上,烫的她红了眼,“小姐……”
莫星河突然就回了神,朝着玉壶凄厉一笑,那双剪水眸中沉满了自嘲,“我是不是很可怕?”
玉壶红着眼摇头,“没有,没有!小姐是玉壶的救命恩人,是小姐把玉壶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无论小姐做什么,玉壶都不怕!”
她眼底那赤裸裸的心疼令莫星河心头发酸,酸的她哽咽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看,连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丫鬟都不论缘由的心疼我,可你为什么不信我?
房外,传来了急急忙忙的脚步声,莫星河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珠,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玉壶的头,极为孩子气的道,“不许说出去,”
玉壶点头。
房间内钻入了两道声音,一高一矮。
“哪有人大半夜的把人叫来验尸?我又不是仵作,还是会害怕的。”燕苏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一脸的不满。
莫星河清了清喉咙,压下了哽咽,“交给你了,其他计划,明日再执行,我要出府一趟。”
花落,莫星河抬脚离开。
她的很快,燕苏却察觉到了那声音当中的哽咽和沙哑,两道身影重复的那一刻,借着微弱的灯光,燕苏看见了她眼角的那抹潮湿。
“莫星河,你……”
话还未问完,莫星河的身影就出了房间,快步消失在院子当中。
燕苏动了动喉,把剩下的话给吞进了肚子里。
等到他转过身来瞧见床上的莫清雅时,脚步有一瞬间的僵硬。
莫清雅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脸色苍白如纸,所以无论莫星河怎么打,她的脸上都不会出现红印或者印记。
可别人瞧不出,燕苏却是能够看得出细微差别的,他皱紧了眉,突然就放弃了自己所有的猜测。“劳烦两位小姐妹帮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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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当中,莫星河一袭红色长裙出了侯府,手中拿了一盏酒壶,壶里装的,是最烈的酒,她仰头,烈酒入口,烧的胃疼,凉风却吹的人浑身发抖,望着漆黑的夜色,莫星河漫无目的的行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想要逃离那个侯府,那里令她喘不过来气,令她陷入前世的那些仇恨当中无法自拔。
她恨莫清雅,恨透了她,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把她剥皮拆骨来一泄心头之恨,可她不能。
她的丈夫,与她的妹妹苟且,联手害死了她肚子里面的两个孩子,害死了她的父亲,她的胞弟,她要怎么不恨?怎么能够容她这么轻易的去死!
“嘭!”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莫星河宛若行走在黑暗里面,直到她撞到了一堵肉墙,她睁着自己迷茫的双眼往上一瞧,对上了一双清冷如月的桃花眼。
她咧嘴一笑,一双剪水眸在夜色中像一个迷路且受伤了的兔子,“你瞧我,竟然逛到了景逸王府。顾染,你怎么还不睡?”
“你在发烧,”
顾染一双好看的飞羽眉紧紧皱起,一眼就看出了她脸红的有些不对劲。抬手在她额头探了探,眉头皱的更紧了。
莫星河抬手拨开他的大手,把手中的酒递到了他的面前,“我才没事,顾染,这酒可香了,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尝尝?”
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顾染拧紧了眉头,瞧着眼前这明显醉了的人,“你喝酒了?”
莫星河撇撇嘴,瞪了他一眼,“你看不来嘛?问的什么废话?”
岑溪跟着自己主子出来,一眼就瞧见了自己主子身边的姑娘,还来不及上前就听到自己主子被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担心的看着她。生怕他们家主子一个发火就把眼前的人拍死。
这一幕他没有等到,却等到了更为刺激的一幕。
莫星河见他不喝,撇了撇嘴,“不喝算了,没意思,我自己喝。”
话落,她抬手就把酒壶送到了唇边。然而却停留在了唇边,不能更进一步,一睁眼,莫星河就瞧见了挡在面前的一张大手。
她皱眉,加大了声音,“放开。”
顾染面无表情的瞧着她,大手却是一个用力就把她手中的酒壶夺了过去,“你喝的很多了,不能再喝了。明日会头痛的。”
莫星河一个愣神,手中的酒壶就没了踪影,顿时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抬脚就朝着他手中的酒壶抢了过去,“还我!”
顾染在身高方面有着硬件上的优势,无论莫星河怎么抬手都够不到。越是抢不到,莫星河就越是心急,脚下一个用力,筋脉的地方就突然一软,整个身子都朝前扑了过去!
“啊!”
顾染一瞬间也顾不得逗她了,手中的酒壶撒手就扔,快速怀中了她的腰肢,来不及有下一步动作,就觉得唇瓣一凉。
莫星河的唇瓣从他的唇瓣上擦边而过,带着酒气,让顾染登时呆愣在了当场。
背后瞧着自己主子被偷亲的岑溪吓得心跳差点没停,骤然转了身子,朝着府内而去。开玩笑!他若是这个时候被主子发现,那就完蛋了!
莫星河丝毫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稳住了身子,眼尖的看见了顾染刚刚丢掉的酒壶,弯腰就要去捡。
顾染揉了揉自己皱疼了的眉头,无奈的看着那醉的不知天南地北的女人,一抬手就勾住了她的腰肢,腰部一个用力,就把那小小的身子给抱在了怀里。
天空一阵旋转,转的莫星河头晕目眩,下意识的伸出胳膊环紧了他的脖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察觉到某人的小动作,顾染眼底的一抹怒火就这么化为了湮粉,融成了一滩温柔。
然而怀里的人却是不知足,努了努嘴,“我的酒壶,顾染,你要赔。”
顾染叹了一口气,抱着她往府内走去,口中却是温柔的回复,“好,我赔给你。双倍。”
“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好。”
王府距离顾染的卧室尚有一段距离,一路上,一行的仆人侍卫瞪大了双眼,谢管家砸吧砸吧嘴,捡起了几乎掉落在地上的眼珠子,第一个习以为常,“王爷,需不需要把客房打扫干净?”
顾染点头,“把梨园收拾出来……”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怀里的人就拉住了他的衣服,呢喃道,“我不要,我要去棠梨煎雪,那漂亮。”
管家顿时一头冷汗,心里默念一句完了,头都恨不得垂都地上。
这莫姑娘怎么胆子这么大?连王爷的胡须都敢碰?这下子肯定完了。
然而,怀抱着她的男子却是及不可查的嗯了一声,然后抱着她转了个身,朝着棠梨煎雪的方向而去。
管家吞了一口口水,拿手指头掏了一下耳朵,“我刚才,听错了吗?”直到他看到那欣长的身影朝着棠梨煎雪而去,他这才反应过来。
妈呀,王爷对这位莫小姐也太宠了!
看着看着,他发现前面的那道身影停住了脚步,他顿时又垂下了眸子,生怕王爷后悔然后迁怒与他。
然而,他却听到了男子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道。
“命厨房煮些醒酒汤,拿些果腹的糕点一并送到棠梨煎雪。”
话落,似乎想到了什么,顾染又加了一句,“若消息再传出去,你就不用待在王府了。”
谢管家额头上瞬间就蹦出了一层冷汗,恭恭敬敬的点头,“是,老奴这就去准备,王爷请放心。”
得到了保证,顾染这才放心的抱着怀中的人前行,一路上,怀里的人不停的往他怀里钻,像极了一只寻找温暖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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