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脸老史几十岁的人了,又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祝东风在配合他演戏,当下师兄弟二人便当着梅家人的面,开始了斗嘴表演。
只听祝东风道:“你想得出来,这能有什么鬼,人家浩云兄是梅家子弟,那梅家可是光明正大的江湖大家,岂会做那些藏藏躲躲的事情?”
“嘿嘿,这可就难说了,俗话说得好,十根指头还有长短,这梅家几百年了,子弟无计其数,出几个不肖之徒,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这话说得虽然难听,不过好像也有点道理。这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肖与不肖,谁能分得清楚呢?”
两人一唱一和,其意思已经表现得十分明确了,说得梅浩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行走江湖多年,向来只有占强的份,何曾被人如此挤兑?
要是早上几年,梅浩云肯定马上就要动手,不过这几年他跟在大哥身边,倒是学了一些养光韬晦,于是冲着梅中天挤了挤眼。
“奶奶的,你这祝老头会让小辈们出头,老子一样也会!”梅浩云心里暗暗骂道。
梅中天早就忍不住了,见到二叔的眼色,立即跳了出来,冲着黑脸老史叫道:“喂,你在那里罗里罗嗦些什么,我二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吗?”
这话说得很冲,但黑脸老史是什么人,根本一点不在意,还嘿嘿一笑道:“这位梅家小弟,你说这话黑哥可不爱听,咱们祝家把你当朋友,你们有事,我们肯定全力相助,但如果出了事情,就全部赖在祝家头上,恐怕还没有这个江湖规矩吧。再说了,我在祝家也就是一个跑腿的,你要我负责,我也负不起啊,对不对?”
黑脸老史知道不能跟梅家真的翻脸,所以说话不软不强,让梅中天有火也无处发去。这梅中天碰了个软钉子,自然气得要命,可是他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事跟黑脸老史无关,再说这大黑脸说的话也自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不过,梅中天向来机灵,虽然明知占不住道理,但还是回道:“既然你负不了责,那就给我闭嘴,现在是我二叔跟老爷子说话,你跳出来叫个什么?”
还别说,这梅家能屹立江湖数百年不倒,自然有其中的道理,除了梅家的药物天下无双之外,家族子弟代代都有杰出优秀之辈也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这梅中天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但是一番话十分老竦,竟然将黑脸老史给震住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老爷子再不答腔,那就说不过去了。只听祝老爷子嗯了一声:“一群没有规矩的东西,梅家兄弟是贵客,你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
祝东风和一众徒子徒孙都低下了头,假装十分受教的样子,但是心里却把梅中天这个小家伙给记住了,如果有机会肯定会想办法教教他如何对待长辈。
祝老爷子看了梅浩云一眼,拱手道:“真是对不住了,我现在年纪大了,很多时间都没有理会他们,以致于如此没有规矩,还请梅家兄弟见谅才是。”
梅浩云淡淡一笑道:“好说好说,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说几句话也不打紧,但我还是想单独跟老爷子你说几句。”
“这家伙,真是认准了死理,不松口啊!”祝老爷子心里暗暗说道,但又想这是在祝家的地盘上,谅这个梅老二也不敢胡作非为,于是挥了挥手道:“东风,你们都先出去,在外面候着。”
祝东风点了点头,冲一众师弟们叫了声:“走,大家都跟我去外面。”但跟着又回过头道:“浩云兄,既然你要跟老爷子单独说话,我们都出去了,你这位侄儿怎么办?”
梅浩云这次倒是十分干脆,回道:“中天也出去。”
众人一起走了出去,梅中天知道这帮祝家人不待见他,自个儿知趣地向外走去,免得到时发生口角,耽搁了救二哥的大事。
屋内两人,见所有人都离开了,梅浩云也不再磨叽,直接上前道:“老爷子,实不相瞒,抓我侄儿灵彦的不是祝家人,而是你的亲家五毒教主舒眉成!”
此言一出,惊得祝老爷子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好在他如今年岁已高,就是养气功夫没到家,但也没有那么冲动了。只见他恨恨地一拍椅子扶手,叹道:“这个老毒婆,到处惹事生非,真是气死老夫也!”
祝老爷子这番话绝对是真情实意,可是梅浩云并不了解这一对亲家的恩怨,所以有些不太相信,于是道:“老爷子,这事儿千真万确,不知老爷子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祝老爷子苦苦一笑道:“梅家兄弟,如果说是别的人,我肯定出手相助,但是这个老毒婆的事情,我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啊。”
梅浩云心里冷冷一哼:“果然是如此,真是老狐狸一条!”心里这样想,嘴里却道:“老爷子,你跟她是亲家,她多少应该给你几分薄面,此话却是怎么讲?”
“哎,这老毒婆跟我是亲家不假,但是却没有半分情面可言。说实话,她没有把我毒死,就已经是万幸了,你所说的事情,我如果真的插了手,只怕会火上浇油,所以万万帮不得,还请梅家兄弟另寻它路!”
梅浩云一点不信他的话,冷冷一笑道:“老爷子,我可是千里迢迢赶过来,专门处理这件事情的,你就这几句话,就把我打发了,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祝老爷子一听,立即明白他是误会了,于是赶紧道:“梅家兄弟,你是不知道,我跟这个老毒婆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自从结了这个亲家,我们祝家就像是遭了灾一样,从来没有消停过。老毒婆的为人我想你们梅家是知道的,处处为难于我,动不动就拿毒物来做生死威胁,你说这有半点亲家的样子吗?”
梅浩云还是皱着眉头,不肯完全相信他的话:“老爷子,亲戚之间磕磕碰碰,这是难免的嘛,但真遇到大事,我想她还是会听你的意见。还请老爷子帮忙向她递个话,这份情我们梅家就算记下来了,今后老爷子有什么事情,只需要带个口信,我梅家但凡能做到,必定不会推辞!”
这话说得可有些重了,并且也非常正式,如果祝老爷子不找个合适的理由,是难以拒绝的。并且让梅家欠一个大人情,这种事情很多人想遇都遇不到。
其实梅浩云也是没有办法,现在他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但是连五毒教主的面都没有见着,加上又不知道侄儿的安危情况,百般无奈之下,这才屈身来求见祝老爷子,为的就是稑打探清楚侄儿的消息。
如果说,梅灵彦已经着了五毒教主的毒手,那事情倒是简单,他直接向五毒教主复仇便是,关键是灵彦在她手里,所以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祝老爷子叹了口气:“梅家兄弟,既然你这么说,那老头子就只能遵命行事了。但我事先声明,这老毒婆绝对不会听我的劝,所以你也别做太大的指望,还是尽早想别的办法才对。”
梅浩云一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朗声道:“多谢祝老爷子,请你帮我代话给五毒教主,就说只要灵彦安然无恙,那么万事好谈,如果有灵彦半点不测,那梅家就是倾尽所有,也要让她付出代价!”
祝老爷子一听,本来已经站起来的身子,不由又一屁股坐了下去。这可是真正的狠话,如果传给别的人,这传话的人多半不会有事,但传给五毒教主,这又不太一样了。那老毒婆可是真正的心狠手辣,如果不是现在进入和平法制的年代,这老婆子手里不知要沾多少人的鲜血和性命呢!
加上祝老爷子本身跟她有仇,要是把这段话传过去,只怕这老婆子又会多心。
祝老爷子有点后悔刚才答应此事,但既然木已成舟,他后悔也没有用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把原话改动一下,说得委婉一些,只要不激怒那个老毒婆子就好。
想到这里,祝老爷子心里大安,于是道:“梅家兄弟,这事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把话还到,但我还是先前那个意思,你最好提前想好别的法子。”
梅浩云再次一躬身:“多谢祝老爷子!”
祝老爷子上前一扶,苦笑道:“梅家兄弟,咱们都是江湖人,互帮互助,那是应该的嘛”
老爷子这几句话说得言不由衷,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梅浩云不由得信了几分,心里暗道,看来这两亲家之间的关系,的确不怎么样啊!
梅浩云一抱拳道:“老爷子,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刚才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老爷子忙道:“这是哪里话,是我们招待不周才对。今天晚上我在德云庄设宴,为二位接风。”
“您费心了,但您也知道,灵彦现在下落不明,我实在吃不下去,还望老爷子成全,把这酒宴撤了吧。”
“哎,说的也是,那我就依你之言,等到贵侄平安无事归来之后,我再摆大宴款待,希望到时梅家兄弟不要推辞!”
“好好,那就一言为定,到时我定当与老爷子和众兄弟不醉不归!”
两人一边谦让,一边走出门来,外面众弟子一见,倒是放下心来。梅浩云也十分干脆,带着梅中天直接离开了云顶花园,再不说多话。
二人一走,众人立即围了上来,想问祝老爷子到底是什么事情,祝老爷子把一双老眼瞪圆:“今天的事情,谁都不准再提!”说完,手向后一背,转身走进屋去。
众弟子一阵惊愕,谁都猜不出老爷子想的什么,祝东风挥了挥手道:“行了,大家都回去吧,就按老爷子吩咐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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