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副所长一听老马的话,吓得差点跳了起来。这深更半夜的,市领导亲自到此,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陈书记,您好您好,真是不好意思,值班的同志是新来的,不认识各位领导,还请见谅。”
陈前跃淡淡一笑:“没关系,这是你们的工作嘛。”
徐副所长也没有废话:“现在我就把人带出来,请领导稍等片刻。”说完便带着老马等人走了进去。
板兰根正在拘留所里做为美梦呢,想着从这里出去之后,找几个漂亮的女人好好玩上几回,没想到正在最紧要的关头,他突然被人叫醒了。
“谁啊?”
“莫再田,出来!”
“啊,出来,我我好像还差几天吧。”这家伙迷迷糊糊,但还想得起时间未到。
他穿好衣服,走了铁门前,这里的灯光强烈一些,他看到面前站了好多人,不禁心里一哆嗦,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你,你们是什么人啊?”
“市里的。”车前直板着脸道:“现在别废话,待会儿有你说话的时间!”
板兰根意识到不对劲,但现在他是笼中老鼠,只能任人摆布。几个身强力壮的市纪委执法人员将他带进了车里,一句话不说,然后连夜向S市驶去。
市信访局这几天又安静下来了,局长赵国军的心情也很好,因为现在王大明的事情全都移到了警方,虽然还没有最后定罪,但他的任务已完成,到时就等着上面的领导论功行赏了。
宁中东泡了一壶好茶,端上前去:“赵局,这可是今年新出的极品碧螺春,您尝尝。”
赵国军喝了一口,赞道:“不错,味清而远,犹如空谷回音,妙,妙啊!”
“赵局,我看您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哈哈,还是你知我心啊。”
“不过我听说市里成立了专案组,在查王大明的事情,您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啊,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那都是吕正清的事情,做得好不会少我的那份,做是的不好,也跟我无关,反正咱们这次在领导面前,已经露了脸了。”
“呵呵,那是那是,赵局高见。”
两个无耻的家伙正聊得开心,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一股冷气扑来,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最前面的那人,正是车前直。
“宁中东,我们是市纪委的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屋里的两个人全都傻了眼,宁中东突然叫道:“我我,我犯什么事儿了?”
“哼,犯什么事儿自己心里清楚,跟我们走吧,到时有你说话的地方。”
两名纪委执法人员走上前来,将瘦小的宁中东一左一右挟了起来,毫不费力便拖了出去。赵国军坐在那里,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全身上下不停地哆嗦。
但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还是稳住了心神,问了一句:“这这位同志,能问一下,这个宁中东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吗?”
车前直看了他一眼,很平静地道:“到时等他全部交待过后,就知道了。”然后转身离开。
赵国军坐在那里,想着车前直刚才那冷峻的眼神,不由从心里感觉到寒气逼人,他哆嗦着手拨通了李秘书的电话。
“李大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赵局,我说你也是一局长,怎么这样慌里慌张的?”
“真的不好了啊,宁中东,他被纪委的人带走了。”
“宁中东,谁啊?”李秘书平时只跟赵国军直接联系,根本不知道宁中东这号人,所以有此一问。
赵国军立即道:“王大明的事情,就是他去做的,他是我的人。”
李秘书一听,顿时呆住了,过了好半天才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赵国军都快要哭了:“李大秘啊,这怎么不可能啊,人是刚刚从我眼皮底下带走的,绝对错不了,你快想想办法,把宁中东弄出来,不然咱们可就完蛋了。”
这时,李秘书突然声音一寒:“赵局长,请你说话注意一点,什么咱们不咱们的,你们做的事情,我可一点都不知道。”
赵国军全身一震,但他到底为官多年,知道官场的某些潜规则,于是赶紧道:“对对对,这些事情都是宁中东一个人做的,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并且刚才纪委的也没有说他犯了什么事情,还请李大秘帮忙打听一下。”
“嗯,这个事情,我倒可以帮点忙,只要他自己没有犯什么大事,你也不用太担心。但如果真犯了大错,谁也保不了他!”
说完这句,李秘书直接将电话挂了,但他的手也在发抖,因为事情突然发展到这一步,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要知道的,昨天他还跟市纪委陈前跃书记坐在一张桌上喝酒吃饭,今天纪委就把赵国军的人给抓了,这节奏来得太快,让他有点想不过来。
而这正是陈前跃的高明之处,完美地体现了军人战术行动的风格,做到了真正的出其不意,一击致命。
从昨天晚上,他连夜赶到奉林县城,从拘留所直接提走板兰根,再到连夜组织审讯,逼板兰根开口交待,整件事情都是在一夜之间完成的。
之所以要这样急,是因为他知道,提走板兰根的事情,奉林县警方一定会向S市市局汇报,但是肯定得等到第二天上班之后。如果自己的行动慢了,那么与王大明一案有关的各方人马就会纷纷登场。
虽然他身为市纪委书记,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权力是有限的,如果被这多方势力一夹击,自己不一定能扛得住。所以他十分明智地选择了夜袭战,趁着消息还没有扩散出去的这一夜时间,把这件事情划个句话。
只要板兰根一开口,这个句话也就划上了。
现在,他终于达到了目的,从板兰根嘴里得到了宁中东这个名字,然后直接派人抓人!
这一手玩得太漂亮了,让赵国军和李秘书这两个刀笔文吏惊慌失措。
李秘书心里有点害怕起来,因为这件事情是他主办的,虽然他没有明着要求赵国军做什么事情,可是这事要是砸了,他在黄明市长的面前如何交待?
他知道黄明这个人,向来是疑人不用,一旦他怀疑你的忠心和能力,那你就永远别想从他这里上位。
李秘书想了想,决定先不把这件事情上报,于是拿出手机,给吕正清打了过去。
“老吕,你怎么回事,我听说纪委今天把信访局的人给带走了,听说是跟王大明的事情有关,你这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吕正清正在办公室里想着如何让安中石把事情做得更漂亮一点,一听到这话,立即傻眼了,愣了半天才道:“李大秘,你说的是什么情况,我咋听不太懂啊?”
设计贩毒的事情,是信访局的宁中东干的,吕正清对这件事并不知道情,所以李秘书突然提到信访局,还跟王大明一案有关,的确这圈子绕得太大,把他都搞糊涂了。
李秘书忍住心头的恼怒,简单直接地道:“老吕,你们警方不是在办王大明的案子吗,怎么让纪委出面把相关的人给抓了?”
吕正清这才明白了一点,但还是没完全明白:“李大秘,王大明的案子一直是我们在办啊,纪委怎么会抓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人都抓走了,当着信访局长赵国军的面抓走的,你说还会错吗?”马秘书几乎要吼叫起来。
吕正清闻言一悚,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立即道:“李大秘,别担心,我马上查查这件事情,但据我所掌握的资料,这个案子相关的人员都已经到案,纪委抓的人不一定有用。”
“行,这事儿你马上去查,得到确定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回复我。”
“好好。”
刚一挂电话,一个警官走了进来,说道“吕局,下面奉林县的同志汇报说,昨天夜里,咱们市纪委的领导过去了,还带走了一个被拘留的人。”
吕正清身为副局,主管治安和刑事案件,权力很大,所辖区县的警局,但凡有些不寻常的事情,都必须马上向他汇报。所以昨天夜里市纪委深夜提人的事情,此时便报到了他这里。
吕正清一听就愣住了,刚才不说市纪委的抓了信访局的人,现在怎么又跑到奉林县去抓人?
他坐了下去,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事情不对。因为信访局的人是今天白天抓的,而奉林县那边是深夜抓人,这两者之间的时间有先有后,说明……
吕正清越想越怕,立即给信访局的赵国军打了个电话。
“老赵,听说你的人被带走了,怎么回事儿啊?”
“这个,那个......”赵国军支吾了半天,最后道:“老吕,这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咱们见面再说吧。”
赵国军是个很小心的人,他怕现在自己也被纪委的盯上了,万一搞个电话窃音,那就是祸从口出了,于是便约吕正清出来见面再谈。
吕正清知道这件事情十分要命,立即跟赵国军约好地方,然后独自一人,匆匆前往。
当他在小茶楼里,看到赵国军那惊恐不安的脸色,心里不禁一阵得意,因为他两人的年纪差不多,并且当初也是一起进的公务员队伍,可是现在赵国军已是正局级干部,他还在副职,两者相比,他自然觉得有些不服。
但现在看到赵国军的样子,他觉得非常舒服,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时间能更长久一点。
吕正清摇了摇手中的茶杯,也不先开口说事儿。
赵国军那边可忍不住了:“老吕,这事儿你可一定要放在心上,要是宁中东出了事情,咱们两个也危险了啊。”
“不会吧,宁中东是你的人,他做什么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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