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鹿不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名字,水面宽阔一眼望不到边,浊浪滔天,再加上阴沉沉的天,她仿佛感觉那是西游记里说的八百里流沙河一般令人惊悸。
小船行了多半天,下午时分才到达对岸。小六子带着玉鹿又走了几十里路,指着远处的山头说:“翻过那边的山头,就是西坪坝了。”
玉鹿打起精神来,笑着说:“我的个老天爷啊,可算是要到了。”
可是羊肠山路弯弯曲曲,看着近在眼前,走起来却很远,一直到午夜时分,他们才翻过那座山头,下了山路,一条笔直的青石板官道,是往西坪镇去的。
这时候天空偏偏又下起了细雨,加上是半夜,一路上都没个人影。他们并没有进镇子,就在镇边歇了歇脚,找个废弃的破茅草屋,蹲在屋里啃着又干又硬的馒头。
“小六子,还有多远到西坪坝?”玉鹿吃着馒头,噎的嗓子疼,沙哑着声音问。
小六子递过水壶,说:“我也是第一次来,不过听来过的人讲,西平镇后面就是西坪坝,两军就以那个战国时期留下的废弃的古城墙为界限开战呢。人们把那个废弃的城墙叫西坪坝。”
两个人说话间,只听茅屋外雨声越下越大,四下里静悄悄的,连小虫也听不见鸣叫,唯有哗哗的雨声,四周只是墨一样的黑,黑得如同凝固的墨汁一样。
玉鹿心中虽然害怕,可是紧紧咬着嘴唇,并不吭一声。小六子手里的一只手电筒也没有多少电了,为了省电,只好关了。
茅屋破陋,四面漏风,屋顶还滴滴答答漏着雨水。玉鹿躲在一处不漏雨的地方不敢动,她周围都是屋顶上滴答的水声,只觉得夜风往身上扑来,冷得直哆嗦。
小六子见墙边堆着些枯枝乱草,迟疑了一下,因为山中形势不明,如果生火只怕会引得人来。
但是隔着黑夜依旧能听见玉鹿牙齿打颤碰撞的轻微声,一道闪电袭来,他发现她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已经冻得紫乌,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小六子担心她再穿着湿衣会着凉生病,心中不由抱着一丝侥幸,觉得这样的大雨夜里,就算山中有汤军,亦不会冒雨巡逻。
小六子于是在角落里寻到一些枯草树枝枝,生起火来。有了取暖的火,玉鹿急忙靠过去,伸手烤着,潮湿的袖口慢慢冒出细白的水汽,因为暖和起来,人也渐渐的缓过劲来。
缓过神来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玉鹿问:“你多大了?当了几年兵?”
“我十八,当兵两年了。”小六子往火堆里加了一根树枝。
玉鹿就笑起来,“我也十八,我六月十六生的,你呢?”
“我腊月初十,论起来还得管你叫姐姐呢。”小六子说完又觉得自己攀了高枝,急忙说,“我瞎说呢,玉小姐别当真。”
“童言无忌,呵呵,我认你这个弟弟了。”玉鹿却很高兴,都是穷苦人出身谁比谁高贵。
小六子摸着脸有些腼腆,过了片刻又说:“等到天亮,这雨大概也能停了,咱们就能和大部队汇合了。”
玉鹿微笑着说:“那可真好,我或许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小六子正拾了些枯叶往火中添柴,忽然腾得就站起来,“不好!”,他急忙将耳朵贴到门上细听外面的动静。
玉鹿吓了一跳,见他脸色凝重,不由自主也紧张起来。她努力的去听,仿佛有杂乱的脚步和马蹄的声音。
小六子突然转过身来,冲到外面拿了一捆被雨淋透的柴草压到火堆,火焰瞬间熄灭,茅草屋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一股呛鼻的生烟味升腾起来,满屋都是。
玉鹿忍不住咳咳的咳嗽起来,急忙用手捂住,胸腔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小六子拿出枪,挡在玉鹿前面,“玉小姐,你到屋角去,天黑不会被发现,一会儿我跑出去,把他们引开。”
他手中握着一枝短枪,黑暗里泛着幽蓝的光,她害怕到了极点,也伸手摸出萧军烈留给她的小手枪,慌乱中子弹怎么也上不了膛。
这时才仿佛听见外面依稀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那蹄声杂沓,显然不止一人一骑,隐约听着马嘶,似乎是大队的人马。
二人都紧张到了极点,屏息静气,听那人马越走越近,玉鹿一颗心就要从口中跳出来一样,就听外面有人道:“刚才远远还看着有火光,现在熄了。”
跟着有人说:“浓烟呛鼻,显然是故意弄灭的,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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