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鹿的心乱套了,这个她一直仰慕的男子会说喜欢自己。
她想起在城外要被五马分尸的时候,他没有承认喜欢自己,甚至萧军烈要搭上万两黄金,他都没说喜欢。让她沦为萧军烈的笑柄。
然而此刻她却脚下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萧陌杨对她是淡漠,萧军烈对她是掠夺。只有子衿说喜欢她,她从未被这么温柔以待。
她听着他瞬间变快的心跳,甚至能听到他血脉里血液流动的声音,这一刻,烟火的喧嚣全然褪去,她只看到他一个人,她只听着他一个人的声音——可是,他说了那几个字之后就不说话了。
似乎有一声低低的叹息,过了半刻,他轻声问:“小鹿呢?可否喜欢我?”
他轻抚她的脑袋,他轻声地说,他在等她的回答。
“我喜欢……”她下意识地回答,声音却因底气不足而小了很多。
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远处响起一声高亢的呼喊:“子衿公子,奉恩将军找你呢。”
这声呼喊打断了他的美好憧憬。一瞬间,那些被他忽略的声音都回到了他的世界,小贩的吆喝,人潮的喧哗,烟火的爆炸,这个世界的声音重新在他耳边亮起。
如这一整巷子的热闹,子衿看见了一切,听见了一切,却惟独听不到玉鹿后面说了什么。
玉鹿的声音淹没在这个纷杂之中,唯有樱花般好看的唇掰在翕动。
子衿松开玉鹿,迎上那个招呼他的汉子,他认出这汉子是奉恩将军府上的家丁。宣统结束了,可是这个依然被尊称为奉恩将军的人可是家底深厚,提笼架鸟,安阳城里没人敢惹,他是萧军烈的舅舅。
玉鹿不知道奉恩将军是谁,可是子衿知道,他不敢惹。他恢复冷清的模样对家丁说:“告诉将军大人,我稍后就去。”
家丁看了一眼玉鹿,“那个女人是谁?”
“同门师妹。”子衿有些高冷的调子,“我先把师妹送回去,兵荒马乱的我不放心。”
话虽然是对着家丁说的,可是玉鹿听在耳中,特别温暖,在这人人自危,朝不保夕的乱世,有个人惦记着自己,仿佛一盆火炭烘烤着周身,那般惬意暖和。
子衿拉着玉鹿往回走,脸上带着遗憾,“巷子深处有个裁缝店,师傅做衣服非常漂亮,我原打算带你去做件衣服的。”
玉鹿给了他一个明亮的笑容,“下回我们再一起去,来日方长。”
子衿点点头,却是满满的失落。
在路边一个小贩的摊子旁,玉鹿忽然停了下来。简陋的木制架子上,挂着的琳琅满目的配饰,一对黑背红脯的燕子,格外优雅而醒目。
她奔过去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了下来。“呐,送给师兄的,愿我们的生活,会像燕子一样,衔泥搭窝,飞来飞去捉虫子。”她仰着笑脸,把其中一只燕子塞到子衿手里,“师兄你看,多漂亮啊。”
她想说“双宿双飞”却咽了回去,毕竟这种时候,女孩要矜持。
“漂亮?”子衿重复了一句,把手中的燕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贴身的衣服口袋里。
子衿把玉鹿送到百花楼,一直送到她的小房间,伸手拍拍她的头,“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她抬眼望他,有一点羞涩。这种羞涩不是被萧军烈按着强行做一些事情的羞涩,是来自精神上的羞涩。
子衿走了,走到大门口回头又看了她一眼。玉鹿站在门边一直望着他消失的大门,那里空了,她的目光也没有收回来。
第二天,萧陌杨一个人包了场,专门听玉鹿唱戏。她扮上行头,总是跑调,跟不上鼓点节奏。
戏台下面,萧陌杨却仿佛听得十分陶醉,摇头晃脑跟着哼哼。偌大的戏园子,就他一个人,戏班班主陪在身边端茶倒水,点头哈腰。
“班主,这段游园惊梦两个人唱比较好,柳梦梅呢?”萧陌杨问。
班主急忙回话:“平日里扮演柳梦梅的是子衿,他被奉恩将军请去了,至今未归,要不然……您上去搭个戏?班子里没有能搭上戏的了。”
班主是多会奉承啊,说的萧陌杨心花怒放,立刻抖了抖衣襟从侧面的悬梯上了戏台。玉鹿正唱到“那生素昧平生,因何到此?”
萧陌杨上前接了句:“姐姐,咱一片闲情,爱煞你哩!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玉鹿后退几步,躬身施礼,“萧二少……”一时竟不知往下说什么才好。
萧陌杨拿着柳条挡在外侧,小声说到:“鹿儿,我要去南方开辟新市场,带上你可好?”
“我……”玉鹿正想说点什么,突然戏台下有人大声喊道:“有什么话非要嘀嘀咕咕的耳语,见不得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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