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石室内,北宫啻倚靠着一根巨大的石柱漠然而坐,十几条黑色的铁镣沿着石柱环环缠绕,紧紧锁住了他的身躯,令他动弹不得。
白阿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里,在这段时间里,北宫啻一直出神的望着前方那一扇厚实的石门,深邃的目光仿佛穿过厚实的墨天石门,直直沿着门外那一道凄幽石廊遥望而去,在那石廊的尽头,仿佛还依稀存在着那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
“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北宫啻深深叹了口气,神情之间满是一片悲伤之色。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先前明明已经计划好的一切计划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难道人算真的不如天算吗?就像十八年前那样,白衣在他毫无反应的情况下便突然离开了自己,从此人鬼殊途。其实,早在十八年前,他便已经知道白衣已经死了,只是一直以来为了让白阿留个念想,才强忍着心中的痛楚欺骗他说白衣只是消失了。
当初,在白衣离开北宫族的时候,他便在其身上留下了一道精神烙印,而他便是根据那道精神烙印的消失知道了白衣的死亡。
十八年前,自己无法挽救白衣的性命,成为一生的后悔与愧疚。时隔十八年后的今天,他绝对不允许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就算是天帝以后想要杀白阿,他也要率领整个神隐组织同天都斗上一斗。没有人,可以再夺走他的亲人了!
又过了一阵,就在北宫啻逐渐收敛起脸上的那股悲伤之色时,他前方原本平静的空间突然诡异的泛起了阵阵犹如水波般的波动,紧接着,一小丛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了空间波动的最中央,正是天地间最恐怖的几种火焰之一的逆火!
不过,这一次的逆火出现之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吞噬之力,一个犹如莲花般大小神秘阵法将其包裹在阵眼位置,阵法旋转之间,巧妙的将逆火的所有吞噬之力及其霸道气息隐藏了起来,令外人难以察觉到其存在。如此一来,就算是羽央尊者这样的强者不刻意去感应的话,也是难以察觉到这一丛逆火的存在。
黑色逆火徐徐燃烧,跳跃着的火苗闪耀出一股古老而苍凉的韵味,犹如远古神魔眼中的眸光。
“都准备好了吗?”北宫啻忽然对着前方那一丛突然出现的逆火淡淡说道,眼中古井无波,一如往日的深邃威严。
“嗯,都准备好了,苍族那边接到我们的消息后马上便展开了行动,我们原本缺少的东西都已经从他们那边收集齐全,如今只要有一个良好的环境,便随时可以为白阿解除天之诅咒了。另外,苍天啸还额外派遣了几百名苍族高手连夜赶来接应我们,想来应该可以万无一失了。”
逆火内,忽然传出了斋殇那冰冷而沙哑的声音。这一丛逆火,竟有着隔空传送声音的妙用。
北宫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笑意,道:“没想到苍天啸这次居然敢一次性派出几百人,看来他真的是很迫切想要见到白阿了。不过,如此大的动静恐怕会引起天帝的不满啊,这个时候如果同天帝彻底闹翻的话还有些早……”
“那要不要我让他们退回去呢?”逆火内又传出了斋殇的声音。
“不必,让他们先在长逝山外守着,暂且不要出手,等待我们的讯息。如果到时候情况失去控制,再让他们出手也不迟。”北宫啻沉思了片刻后说道。
“嗯,我等一下就告知他们。”
北宫啻:“圣元珠那边怎么样了,他有计划了没有?”
斋殇:“嗯,他已经查到了羽央放置圣元珠的地方,不过这两天羽央看的有点紧,他一时还难以将其拿到手。”
北宫啻微微皱了下眉头,低沉着声音道:“告诉他,今天晚上我们会尽量制造混乱的,他务必在混乱之中将圣元珠拿到手。只有得到了圣元珠,我才能压制住羽央。”
“好,我会让他尽快的。若实在不行的话,到时我亲手去抢便是。”
北宫啻颔首道:“嗯,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
说完,在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中,那一小丛逆火逐渐消失在了原地。逆火消失之后,空间又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皓月峰,羽央尊者居住的宅院内。
“怎么样,和她说了吗?”羽央尊者端坐在紫檀木椅上,一脸淡然的看着站在前面的轩辕族长道。语气之间平淡如水,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但却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威严气息流露而出。
轩辕族长一脸恭敬的站在一旁,脸上哪里还有往日的那份高傲之气。
“嗯,今天我已经和馨悦说了,刚开始她一直不愿答应,但后来我以敏妃威胁她时,她才答应了……”说到最后,轩辕族长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堂堂一个守天族长,竟然还要靠着这样的手段去强迫馨悦,实在令她有些难以启齿。
看出了轩辕族长的想法,羽央尊者淡淡道:“你没必要感到内疚,这样做也是为了馨悦的未来着想,她以后会明白的。”
“是我没教导好馨悦,才导致了如今这副局面,请尊者责罚……”轩辕族长微微低下头,一脸内疚的说道。天帝和尊者如此看重馨悦,把她交给自己看护,但自己却让馨悦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和白阿产生了情愫,自己实在是有负天帝的嘱托。
羽央尊者摇头道:“这不怪你,感情之事,向来最难控制。北宫白阿……或许就是馨悦这一世的情劫吧,如果她能将其斩断,对她以后的修行之路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有亲手斩断了一切情根念想,才能心如磐石,悟得无上天道。”
轩辕族长轻轻叹了口气道:“希望馨悦这一次能彻底斩断这虐缘……”
灯火摇曳,沉寂整间屋子……
长天峰,刑牢第二层。
昏暗的蜡烛之光在寒冷中照亮那一道俊逸的身影,窗外的冷风不时吹进石室之内,摇曳那一丛火红的烛光。
烛光之下,白阿手握狼毫慢慢的默写着渡天无痕的功法,其实北宫族内倒是遗留有关于渡天无痕的功法,但那些都是残缺不全的,白阿如今做的便是凭借着自己对渡天无痕的领悟再结合那些残缺篇章,重新编缀出新的渡天无痕功法。不过,他这样做的目的倒并不是为了将默写出来的功法交给北宫族,而是靠着编写功法这一过程加深自己对渡天无痕的见解。而且,他知道暗中肯定有长老级的强者在监视着他的,如果他只是应付性的随便默写,以那些长老毒辣的目光一下子便能看出来了。反正要完全默写出渡天无痕的功法至少也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完成,而自己晚上便要同爷爷离开北宫族了,先写上一些也没关系。
默写了一阵,白阿放下手中的狼毫,抬手揉了揉两眉之间,放松一下自己的眼睛。
“呼,休息一下吧……”白阿站起身子,口中看似随意的喃喃念道,随即缓缓走到了房间门口,伸手打开了房门。
黑暗中,一双深邃的眼睛缓缓睁开,穿透过房门望向白阿,但却并没有阻止他,毕竟他从下午开始便一直在默写功法,连续写了这么长的时间感到疲惫也是正常的,说到底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人。
白阿走出石室,独自一人站在凄冷的石廊上仰望夜空,任由寒风吹拂他那满头轻柔的银发。
此时,天空已经停止了降雪,幽蓝的夜空中高高悬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倾洒下似水轻柔的光华。
白阿深吸了口气,仰头张开双手,不顾寒风的萧瑟,只求在惬意中尽情享受漫天月华的柔照。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站在月光下,他都总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亲切之意,似乎自己的前世也是属于这旖旎月华中的一缕。只有在月华下,他才不会感觉到世界的那一股苍凉气息。
一阵寒风吹过,飘荡起他额前的一缕长发,他微微扭开脸庞,伸手拨开,但就在这不禁意的目光转移间,却瞥见了远方一道飞逝的光影。
冥冥之中,是谁在编导着这一切。是所谓的缘分吗?如果真有缘分这一飘渺存在,那又为什么却是如此的遥远而不可捉摸……
夜空下,在那寒风吹荡中,一只孤单的风筝凄美的飞逝着,旖旎的月华倾照在它身上,竟有一股难言的哀伤随风飘逝。
“风筝……”白阿呆呆的看着那一只在寒风中孤单飞翔着的风筝,整个人陷入那一段难以割舍的回忆之中。
“白阿,你放过风筝吗……”
“没有…….”
“嘻嘻,我放过哦,要不等这次回去之后,我们一起去放一次风筝吧……”
“那我们就结印证言吧……”
耳旁,依稀回响起那一段难以忘怀的话语,那一个徊遥谷的夜晚,他和她曾经一起约下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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