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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聪浓思通看书 > 何处今宵 > 第一百六十六章满庭芳6
 
  鸡鸣几声便是几更,才刚刚五更天李恒便已经醒了,事实上他一整夜都没怎么闭得上眼。

  昨夜想了许久,从前往往,只是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他与芍药的认识竟然让他如此留连到此,从前说起自己名字是李恒的时候,芍药的反应竟然很是吃惊,问起她的名字回了一个芍药,李恒猜芍药并非是芍药,只是不愿与他说她真正的名字罢了。

  五年过去,芍药始终没有说过她真正的名字,在说起从前京都李家何等风光之时,她的脸上才会出现其他的表情,李恒就此猜测从前的芍药或许与从前的京都李家有关系,只是如今李家灭亡,她也是只好隐姓埋名过日子了。

  从前的李恒每日每夜都在思索着芍药到底是李家的何人,如今想来应是李家嫡系的人罢,男子全部斩杀,女子流放……

  李家只有一个豆蔻年华后因意外瞎了眼的只有一个女子,那便是李府的大小姐李芍岚……看样子她活了下来,没有随着李家的消亡而消亡。

  还再思索着,门轻轻敲了两声,在这五更天很是明显,李恒回过神来,大概是芍药过来了,她竟然这么早便醒了。

  门外传来芍药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李大哥……李大哥,你醒了吗?今儿我们要提早去戏院里的,你可忘记了,今儿的达官贵人可来了不少……”

  每逢佳节过后,这梨花戏院里来的人儿也是不少的,达官贵人们每每在这几天来了戏园子里点戏听,作为戏院顶梁柱的芍药在这几天可不会长那些满庭芳或者其他文绉绉的诗词歌赋了,会随着大众唱些什么例如麻姑报寿,霸王别姬的老曲目,虽说老曲目听着是有些久了,没有那些新曲目有新意,但是这些老曲目听着还是更怀旧一些,听得人也多,更能接受。

  “诶!来了!这就起了,我也才醒没多久!”

  李恒很快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走下了床,赶忙开了门,果然看到了芍药站在门口很是焦急的样子。

  看芍药今儿蒙在脸上的遮眼睛的布已经换了,并非在里屋桌上躺着的那块,看来她在哪里都有备用的。

  “芍药,你怎么也这么早起了?何不再睡一会?昨儿你也是很晚睡下的,不如在休息一会,这样会有点精神。”

  李恒边说着边观察着芍药脸上的神情,并无异样,脸色瞧着也是与平常一样红润,并非苍白,看来昨夜她休息的应该是很好。

  李恒心中竟然想着若是芍药永远看不见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做她永远的眼睛,她也永远看不到自己那眼下的那青黑,李恒一想到芍药就睡不好,可是不想芍药心里却烧的慌,浑身难受。

  “芍药……”

  “嗯……怎么了?李大哥……”

  芍药刚刚转过身,便听见李恒又叫了她,拄着拐杖的手停下了,转过头朝着大概是李恒的方向笑了。

  “李大哥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没什么……方才竟然没有观察仔细,今儿你换了布蒙着,原以为你没蒙布,那块从前你经常蒙住的布在屋里头,所以才叫着你了……”

  芍药的眼睛睁开了,可是却看不见,若是没有布蒙着,或许李恒能看见她眼里的那一丝落寞,她其实很不想谈起此事,有关她眼睛的一点也不想听到。

  “李大哥多虑了,这不就是普通的布子罢了,随便找一块就好了,哪里需要样样都一个样子,岂不是太累。”

  芍药说完此话,便转过身去,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寻常这个时间点,王大姐应该也出门了罢,毕竟她们都是这个点去摆早摊的。

  俗话说得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说的一点也没错,只有早起干活了,钱才赚的多了,赚的多了,以后的日子也就好了。

  芍药一推开门,迎面就走过来了王大姐,王大姐的声音很是响亮,一下就传到了芍药耳朵中。

  “芍药!今儿你也这么早,也对今儿梨花戏院可有的忙了,前几年都是这样的惯例,话说芍药你这么早起来怕是还没有吃早食罢,姐早就想到了,呐,这个你拿着!”

  王离人一把扯过芍药的手,在她手心里放了两个热乎乎刚出炉的白面馒头。

  “姐!这可使不得,怎能免费拿的道理!”

  这一手拿着白面馒头,一手又拿着拐杖,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先放下拐杖。

  “碰!”

  拐杖摔在了地上,声音很大,王离人正要捡起来,却被芍药抓住了手,又很快放开。

  “姐,这使不得,等会芍药自己捡起来就可以了,用不着麻烦姐的!”

  芍药说着便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一个荷包,鹅黄色的荷包上面绣着兰花,这个荷包还是芍药眼睛没有看不见之前的时候自己缝制的,这个荷包就是专门放自己那些银钱的。

  倒了倒荷包在手心里,有几粒铜板,芍药摸索了一下,总共六粒铜板,大概是够了,继续抓住了王离人的手,把自己手心里的六粒铜板放到了王离人的手里。

  “姐,这钱你还是得要的,不然这白面馒头我可不能要。”

  芍药对着王离人笑了笑,然后自己蹲下在地上摸索了一下,捡到了自己的拐杖,很快就站了起来。

  “芍药,这白面馒头本就是拿给你吃的,你却给姐铜板,真是生分了些。”

  芍药听此,又很快抓住了王离人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姐,这天下哪有一直白吃的道理,今儿我要是真的拿了,以后若是也拿了,姐岂不是亏了,这一天那两个,一个月我就得拿走你两个蒸笼的,这可是好几个铜板的事情了,这一年下来岂不是好几银两了,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李恒跟在后面,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很快跟了上去,一看是王大姐,心里舒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芍药跟谁发生什么争执了。

  “姐……芍药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罢……”

  “姐,你可千万别跟芍药客气了,姐做的是小本生意,本就不是很好做,这个白面馒头好吃是好吃,可是这要是天天给,姐岂不是要亏了!”

  李恒倚在门前,一下就拿过芍药手里拿着的其中一个白面馒头,直接塞进嘴里,一口两口就解决了。

  吃完还砸吧了两下嘴,眼睛都幸福地眯了起来,竖起大拇指:“姐!还是你家白面馒头做的最好吃最地道了!”

  王离人眼瞧着自己给芍药的馒头少了一个,又匆匆赶了回去,拿了两个白面馒头,一个又塞回了芍药手里,另一个给了李恒,还嗔怪了他一眼。

  “这白面馒头本就是给芍药的,姐也忘了你在芍药这住着呢,瞧这记性,早该多拿几个来给你们解解饿意,瞧你们两个瘦的,在戏园子里练功练傻了罢,别不会连饭都忘记吃了!”

  “昨儿晚上蜡烛光没怎么照清楚如今看来你们两个真是比从前清减了不少,这馒头该吃!要是觉得好吃,这天天拿又有何妨,姐不在意,不就是多做两个馒头的事情,被你们两个说的姐亏了不少。”

  王离人说着又把铜板塞回了芍药手里,可惜芍药没接住,铜板掉在了地上,王离人这可有些急了,正要弯腰捡,李恒比她先一步,捡了铜板,朝着王离人点了点头。

  王离人也只好作罢,转身走了,这个时候是出早摊的时候,也不好再逗留了,不然耽误了时间,今儿也赚不了几个铜板。

  “两个丫头还不快跟上!”

  阿德依与茴央两个一大早就跟着王离人学做了馒头,过程可是凶险,这两个一个一点就通,另一个真是教了也没用,王离人也就只好吩咐了以后的工作内容就是阿德依与她做这些精细活,茴央就打扫下残局和搬些蒸笼就可以了。

  “这就来了!”

  路过芍药和李恒还问了声“芍药姐好,李大哥好!”

  “李大哥,我们也赶些儿去戏园子罢,等会再晚些儿去,时间可就耽误了,这可多不好。”

  芍药拄着拐杖又往前走了,李恒跟在后面咬着手里的白面馒头,很快又吃完了,砸吧了两下嘴,还是王大姐家的最地道最香了。

  阿德依与茴央两个手里都碰着蒸笼,王离人也不列外,只是王离人手里的更多一些,茴央其次,阿德依最少罢了。

  走到了摊位上,断断续续有人问着今儿来的那么早啊,还带了两个丫头过来帮忙,王大姐有福之类等等。

  很快,这路上行人就多了起来,这街上早摊也陆陆续续起了吆喝声,当然王离人的声音是最响亮的,她负责吆喝,阿德依与茴央负责装起来拿给买的人。

  “姐,今儿你家来了两个丫头过来帮忙啊!”

  忙的不亦乐乎的王离人百忙之中抬起头来回了那人一句:“你要是有两个丫头,你也会愿意的!”

  不错,今日王离人的摊子多了两个俏丫头,来光顾的人也多了不少,等到人渐渐少了,王离人这才得以歇歇脚。

  坐在摊子上的小矮凳上,拿着一把小木扇给自己扇扇风,偷会闲,指挥着阿德依与茴央两个手脚快些。

  用惯了术法的两个那会习惯这么长时间的劳作,一个刚刚结束又来了一个,旁些个摊子上也都是差不多的,却都来了她们摊位,真是活久见了。

  阿德依倒是能撑住,茴央可是有些不耐了,这同样的事情一直反复做,真的很磨性子,一早起来便是做馒头,阿德依做的色香味俱全,王离人连连夸赞,还竖起大拇指,倒是茴央她真的啥也不会,对于此类自己动手做吃食真的对她来说一窍不通。

  这热闹的街边突然在那一瞬间安静了,旁人都四处逃窜了,走的极快,而她们这些摆摊子的却不能走,这是她们每天必须的公事。

  这街边安静是因为有大人物过来了,这还是王离人说的,拽着她们两个袖子就把她们挡在了后面,转过身,一根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们等会不要说话。

  一辆朱红色马车路过,马车跟着许多侍从侍女,阿德依与茴央已经在那些奔跑逃窜离开的人心里听到了这个来的人是个大奸臣,让人人闻风丧胆的奸臣。

  阿德依与茴央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点点头,已经明白了为何王离人要把她们挡在身后,就是因为怕她们受到伤害。

  她们已经算到了这马车里的奸臣很快就会下来的,而且是停在她们的摊位前。

  果不其然,一点都没错,这个奸臣打开了帘子走了下来,他长的真的是一副奸臣的样子,尖酸刻薄,很是符合,也不是说不好看,只是他的好看是令人一看就心生厌恶的。

  “王大姐,今儿的生意挺好的……”

  一双毒蛇般的眼睛在茴央与阿德依的身上游走,他的声音也是如毒蛇一般听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阿德依与茴央可并非普通人,随着王离人一起叫了一声大人,声音故意往粗了讲。

  王离人的手做了一个动作,茴央眼尖看到了,知道王离人是让她们两个快些离开此地。

  面前这个绛紫色官袍的男人,嘴角一钩,更似毒舌了,茴央只觉得他他说话时那带着磁性的声音像是毒蛇吐着信子,虽不是凡人,可面前这个男子也给她带来一种不好的感觉,这个男子并非普通的奸臣,倒像是被派来扭转朝堂局面的外来人,是个奸细。

  “王大姐,这后面两个便是你的女儿吧。”

  毒蛇吐着信子的声音又来了,茴央压根不敢看他,她不知面前这个男子到底是不是普通人了,她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压制,是种族上的压制。

  “大人,贱妇后面的两个丫头便是贱妇的女儿,刚刚从山里回来,不太懂得规矩,大人可莫要怪罪!”

  王离人的腰弓得很下去,茴央感受下王离人语气上的微微颤抖,看来这个男子是真的很恐怖,撇了一眼阿德依,她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差点忘记了,阿德依是烛龙,也是龙族,哪里会怕的这些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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