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择离开之后,蓝修才捂了一下胸口,眉心轻拢了一下。
喉头有些腥甜,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他受了点伤,但他知道,齐择也是一样,他不可能毫发无损。
“修,你没事吧?”威廉神父这才走近深蓝修,语气里含着一丝关切。
蓝修抬起头,看了威廉神父一眼,和以前一样,只是恍然瞥过,并没有在他兜帽的阴影下去看他的那张脸。
所以,他其实从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真正看清楚过威廉神父到底长什么样。
只知道,这个男人的年纪并不年轻。
他眼神微冷,旋即转身往教堂里面走了进去。
威廉眉头轻皱,回眸看了一眼齐择离开的方向。
想到刚刚被他注视了的那几秒,浑身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然后才转身跟在了蓝修身后。
蓝修和齐择相遇的地方,正好是圣约大教堂外。
所以威廉神父出现的时候,才会说那样的话。
蓝修走进教堂之后,左右看了一眼。
而身后的人也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
“刚刚那个人很危险。”威廉神父的声音缓缓在他耳边响起,“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
和以前一样,他的声音很平静,语气就像是一个长者在对一个孩子说话。
言语里都是告诫和叮嘱。
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之间喉咙瞬间一痛,被锁紧的喉咙根本发不出一个字。
“啊……”他阴影中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眼里有些不可置信。
似乎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蓝修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的钳制着威廉的喉咙,垂下的发丝掩住了他的半张侧脸,却衬得他这个时候的模样越发的妖孽危险。
他哑着嗓音,从喉咙里一字一句的发出质问:“你到底……是谁?”
威廉的瞳孔骤然紧缩,但很快就隐没了下去。
就在蓝修缓缓松开了一下手指的时候,他才笑了一下,一副波澜不惊的语气,“难道,修离开一段时间后,就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蓝修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缓缓把手放开。
而威廉却因为刚刚蓝修的用力,在他松开手之后不住的咳嗽了好一阵。
“咳咳咳咳……”
蓝修唇角轻咧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可突然脸色骤变,眼神也变得冷厉。
空气中像是突然被一道利刃划过,而当他转过身的时候立刻迎面就是一道白色的人影朝他逼来!
蓝修瞬间往后退了十几步,闪身躲开了这道人影的攻击。
而在他躲开的一瞬间,那个人的攻击又接了上来。
在还没看清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交起了手。
蓝修手腕一动,军刀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看到这一幕,威廉神父再也淡定不住了,额头上都出现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两个人身上,都有一股肉眼不可见浓厚白色的“气”,而这股“气”逐渐的形成一种势压,笼罩着整个教堂。
白色的人影看不清模样,连男女都不知道,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打斗中飞舞起来的一头银白色头发。
蓝修眸子陡然一厉,一个旋身,手里的军刀用力一划!
“撕——”
“不要!”
衣服布料被划破的声音和威廉神父的声音几乎是在同时响起。
而就在这阵声音响起之后,一时,整个教堂内都陷入了寂静。
时间像是一下被静止了,就连空气中落下的尘埃都看的一清二楚。
被刀划破的兜帽从中间撕裂开,整件白袍都从她身上落了下来。
而没有了那层白袍,那头几乎过腰的银色长发显得格外瞩目。
那原本被隐藏在兜帽下的那张脸也随之缓缓暴露在了空气中。
四目相接。
却是一模一样的两双眼睛。
蓝修盯着她,手里的军刀还没有落下,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可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却微微怔了一下。
她似乎也没有想到,她的伪装会被撕破,眼神微凛。
“怎么?想杀我吗?”她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弥生……”威廉嘴里缓缓忽然唤了一个名字出来。
她转眸看向了威廉,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不要以为这一次你救了我,我就会原谅你。
我如果是地狱的修罗,那么,你就是披着人皮站在神面前的恶鬼!虚伪至极,满身罪恶。早晚有一天,你也会下地狱!”
威廉神父的手轻轻颤抖,旋即握紧,脚步也往后退了两步。
她目光从威廉神父身上移了回来,看向蓝修。
而蓝修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镇定。
甚至从他的脸上,她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无论喜怒。
在看向蓝修的时候,她的眼神也有着一种明显的变化。
她唇畔轻挽,嘴里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很不幸,现在才见到你……我的弟弟。”
语气好对威廉神父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蓝修眼神陡然凛了一下。
但说完这句话之后,牧师唇畔又轻轻动了一下。
而原本被撕裂开的白袍立刻又重新覆在了她的身上,变成了原本的完好无损。
兜帽也重新戴在了她的脑袋上,那张脸再次被隐藏了起来。
唇畔轻轻一动,蓝修的眼前的人也一下幻化成了的黑色花瓣,瞬间散落纷飞在了他的眼前。
而原本应该在他面前的人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弥生!”威廉立刻喊了一声,可是根本没有人回应,而整个教堂内,也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蓝修伸出手,接住了一片从空中飘落的黑色花瓣,“言灵术……”
而他的军刀的刀刃上,这时候才往下缓缓滴落了一滴血。
红色的血珠落到黑色的花瓣上瞬间晕开,将花瓣都染成了一片暗色的黑红。
就像是在地狱里盛开的花一样,蔓延着黑色的血腥,却又美得充满了致命的诡谲,恐怖而妖娆。
已经距离圣约大教堂几里开外。
披着白色斗篷的人忽然凭空出现。
她伸出手按了一下右手的手臂,一滴血线顺着白色的斗篷流了下来。
而当她的手松开之后,原本流下的血线也消失了。
白色的斗篷又恢复了之前的素白干净。
旋即踏步离开了这个地方,没有丝毫留恋。
弥生,是她的名字,一个早已被遗忘多年的名字。
在二十年前,这个名字,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从她离开这里,离开贫民窟之后,她唯一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名字只有——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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