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回书院的头天晚上,顾君霓才终于不紧不慢地回了公主府。
小蛮等人得知消息,赶紧跑出来迎接,却见顾君霓并无半点颓丧抑郁的神色,反而神采奕奕,笑容甜蜜的样子。
刚要开口请安,却见她正与另一个男子低声耳语着什么。
“明日我轮休不上朝,到时候来送你去书院上课。”
“好,那你后天晚上可有空?听闻南郊集市的糖水铺子里又出了新品,先前考试没顾得上去尝尝,等我下了学堂后咱们一起?”
“但凡是陪你,便是没空也要挤些时间出来。”容湛笑着拍了拍顾君霓的头,“好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早可不能贪睡赖床。”
顾君霓点点头,扬着满脸的笑意朝他挥手,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入公主府大门。
借着灯笼的暖光,小蛮这才看见木车旁的男子赫然是容湛。
对方笑着颔首作别,转身回了木车上,在夜色中渐渐远去。
“公主,您和容世子和好啦?”
顾君霓回过神来,轻嗔了她一眼,弯起嘴角道:“胡说什么,我跟阿湛什么时候吵过架了。”
小蛮瞪大了眼睛,现在的公主跟两天前的公主简直不是一个人,要不是她跟在对方身边多年,都要以为眼前的人被调包了。
“公主,您、您……您这两天,容世子他……”
“我这两天都和容世子在一起,对了,府中没出什么事儿吧?小皇叔他们有没有担心?”
小蛮不知道这两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不过看顾君霓心情极好的样子,她便也就放心了。
听到问话,她摇摇头道:“摄政王殿下说您长大了,能自己处理好私事,倒是谢首辅那边一天要过来问个不下十次,这两天更是满京城跑疯了,到处寻找您的下落。”
说到这里,小蛮迟疑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开口。
“谢首辅急得不成样子,看起来很是担心您的安危,要不要派人去送信报个平安?呃……奴婢倒也不是为谢首辅说话,就是他私下去找过光熙帝,执意要求若今晚您还不回府,明日便必须派人搜查您的下落。”
顾君霓眉头轻皱,眸光中一闪而过复杂之色,但比起此前已是坦然平静许多。
“那就派人进宫送个信吧,免得云苓姐姐夫妇因我的事为难。”
小蛮领命,立刻便退下照办了。
留在公主府里做守卫的月隐星沉得知顾君霓回来了,也纷纷凑到小蛮身边叽叽喳喳。
“哎?公主竟然是跟容世子一起回来的?”
“是啊,公主跟世子好好的,根本没有闹别扭,也没有吵架。”小蛮瞪了眼兄弟二人,挺直腰杆道,“她回府是心情可好呢,所以啊,上次的赌约你们要输的一败涂地喽!”
月隐摸着下巴啧啧直叹,“想不到啊想不到,容世子的魅力竟然这么大,能让公主这头倔牛的想法也能转变。”
“嘶……那我们岂不是要大出血了?”星沉抓耳挠腮一番,有些心痛都倔强道,“不不不,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且看看公主怎么回应谢枕玉吧!”
再道四方馆中的谢枕玉,这两日都未能睡过一个好觉。
不只是因为心里藏着事,更因为腿伤恶化了。
他急切地想要顾君霓回心转意,这两日都没有听从御医劝诫卧床修养,眼看恢复得好些了,却又在城里不停奔波,还擅自卸掉了固定骨头的夹板,这会儿终于尝到了苦果。
晚间临睡前,御医给谢枕玉重新上了一遍药,顺便带来了顾君霓回府的消息。
谢枕玉冰冷的神色顿时亮起光彩,沉声道:“让人提前备车,明日一早我要去清懿书院。”
他身旁的北秦亲信苦口婆心的劝道:“大人,您当真不能再乱跑了,御医刚刚才说您最好再卧床半个月观察情况,否则这腿伤容易落下病根。伤筋动骨一百天,您不能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啊!”
原本他已经卧床修养了七天,只稍再耐心几日便能痊愈大半了。
现在这副样子,又要重新卧床半月。
“陛下给我的时间只有三个月,必须把握住每一刻,否则岂不是让他失望?”谢枕玉不为所动,语气果决地道,“何况在清懿书院里养病也是一样的,不耽搁我走访此处。”
谢枕玉不想再继续拖下去了,他知道顾长生如今不喜自己,有意阻挠他见顾君霓。
既然如此,他就干脆借着腿伤的缘故直接住在清懿书院里好了,只要以公事为借口,对方也不好屡屡拒绝。
亲信见谢枕玉如此坚持,纵然心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也劝不动,只能无奈地退下了。
夜深人静之时,谢枕玉躺在床榻上无心入睡,满脑子想的都是顾君霓那张流着眼泪的脸。
这两日兰陵虽然不见他,但容湛也同样不知其下落。
而她回府后,却第一时间派人来宫里报了信,说明对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抵触回避。
如此一来,他定然还有挽回的机会。
这样想着,谢枕玉的心情松快不少,连带着隐隐作痛的腿伤都不值一提了。
翌日,他命令其他使臣代自己去请安后,便早早地乘车前往公主府,打定主意要随顾君霓一同去清懿书院。
可抵达府门前时却晚了一步,恰眼睁睁地看着顾君霓笑语嫣然地上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中已经有人了,谢枕玉定睛一看,脸色瞬间青黑无比。
容湛!
负责驾车护送的人是月隐,他转回身看向前方,刚要动身却见道路被挡住了。
“谁家的马车,怎么挡我们公主府的大道上了……嗯?是宫里的木车,敢问车里是哪位大人啊,能否挪挪位置?”
他高声问着,木轮车却纹丝不动,被掀起的帘子后方走出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来。
月隐愣了下,“哎?谢枕玉?”
谢枕玉薄唇紧抿,面色冰冷漠然,可眸中却好似冰封着一簇火焰。
他的视线似乎能穿透木制的车厢壁刺入其中,上前冷怒地道:“容世子!你与兰陵公主非亲非故,竟然孤男寡女同乘一车,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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