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庄的石榴花快要开了,我亦思念你吃不下饭,盼早归。」
字字句句都是家中琐事,却字字句句都是相思。
她信中全是忧思,他回她的却全是欢喜,只盼她在行军途中得能到片刻安慰,闻到些许家的气息。
……
鹬子山下驻留三日,终于等来了沈妤要等的人。
来人是个三十五六的汉子,虎背熊腰,观其下盘极其稳固,武功不弱。
其余人等都被清出帐外,只剩下沈妤和来人。
“山叔。”沈妤笑着打了声招呼。
齐山当即单膝跪地,想张口喊一声“小姐”,却因身在军中不便开口。
沈妤抬他手臂起身,“不用多礼,在军中称我时雨或大人便好。”
齐山正是鹬子山落草为寇的鬼家人,当年他不满父亲做下的决定,父子二人离心,他一路漂泊,最终在河州陆氏找到了一份护院的差事,化名齐山。
陆家待他不错,他在河州安了家,娶了妻,如今家中小儿也已经三岁了。
沈妤幼时在基本功上曾得他指点,所以称呼他一声山叔
“我外祖母可还好?”沈妤问道。
“好,身子骨还硬朗着,”齐山笑着边说边打开了包袱,“老太太的信,让我顺道带过来。”
沈妤接过信,急忙打开,细读了一遍后,脸上有了笑容。
祖母说她收到了北临王送去的东西,她也送了回礼,已经在路上了。
沈妤收起信,正色道:“想必你也知道此行的目的了。”
齐山脸上的表情霎时凝重,“大约知道,我在河州就一直听说京中要派兵剿匪,没想到最后带兵前来竟然是你。”
沈妤道:“这里面的缘由很复杂,不多向你解释,朝廷要我来剿匪,但我想给他们一次机会。”
齐山想了想,说:“你是想让我去劝降?”
“无需你劝降。”沈妤看着他说:“我想让你明日进山,让你父亲下山来见我一面。”
齐山为难道:“我爹生性固执,当年我离家时他便让我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这些年我写来的信一次也没有回复,送来的东西也全被退回。”
他说着有些怅然,“我去劝说未必有用,但我尽力一试。”
沈妤将信塞入袖子中,“他会来的,因为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你只需要告诉他,进京的那几人已经没了,我是他最后的机会。”
齐山抬起头想问,又觉得这不是自己应该过问的事,点了点头应下,“我明日一早就出发。”
沈妤道:“明日午时鹬子山往东十里处,我不带兵,他得孤身前来,如若不然,后日我带兵进山。”
……
齐昌府内鹬子山的山匪并不出名,不像铁洞三十六寨那般自立山头,算半个武林门派,规模能和州府衙门较劲。
或许这也是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的原因。
齐山沿着熟悉的山道上山,近二十年了,他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离家时还是少年,归来时却已近不惑之年。
许是近乡情怯,才走到半山腰,齐山便停住了,遥望着山巅。
簌簌——
细小的声音,如同树梢被风吹过。
齐山眸子忽然动了动,有埋伏。
他右脚在地面划了个半弧,这是鬼家三绝腿的起势。
林中领头的人抬手制止其他人动手,盯着齐山的面容看了片刻,忽然大喝了一声:“是鬼山!”
齐山坐在了寨子里,门口数名小孩探着头好奇地张望。
“都是糙茶。”鬼四端了茶进来往桌上一放,不客气地说:“你在陆氏的金窝窝里住惯了,恐怕不习惯我们这样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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