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皇子和世家子弟陆续进了林,草场上又开始了骑术和箭术等比试。
同绪帝看了一会儿,说道:“你猜他们几个谁能拔得头筹?”
李昭年并未入林,他今晨上马时扭伤了脚,于是在同绪帝身边伴驾。
“自然是大哥。”
“为何?”同绪帝问。
李昭年温声道:“因为大哥是太子,拔得头筹的必须是他。”
同绪帝看着李昭年,这是他最为喜欢的孩子之一了,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只可惜啊,可惜他生不逢时,生在了这样一个乱世。
乱世要枭雄,要魄力,唯独不需要的就是这般端方君子。
“你可有喜欢的字?”同绪帝突然问。
李昭年愣了一下,没明白其中的意思,思索片刻后说:“若非要挑一个喜欢的字,那就‘渺’字吧。”
“为何?”
李昭年含笑道:“庄公在秋水边曾说过: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太仓乎?①,儿臣以为吾之渺小,难撼宇宙之分毫。”
同绪帝赞同颔首,他如今也有这样的疲力之感。
是啊,大周的腐朽已经烂到了根子里,他以九五至尊之躯,尚且未能将这破败的江山修补回来,他所投入的精力,便似落入大周粮仓的一粒粟米,了无生息。
他殚精竭虑十余载才勘破的道理,他的儿子却早就明白了。
“唉……”同绪帝长叹了口气,“渺字不合适,秦、晋、齐、楚几个这里头,可有你喜欢的字?”
李昭年猛地抬头朝着同绪帝看过去,“父皇……”
同绪帝摆了摆手,“你回头挑一个吧。”
李昭年又垂下了头,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历代皇子成年便能封王,但到了同绪帝这一代,一直拖到了现在。
如今准备封王,大约是感叹自己时日无多了。
同绪帝举目眺望,“那是阿南吧?”
李昭年跟着看去,远处宣平侯正在训斥裴淳礼,一个垂着头拿鞋尖踢草,脸上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一个横眉怒视,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起来。
同绪帝哈哈一笑,“看来阿南又把他爹气得不轻,喊他过来吧。”
内侍赶忙去请人,不一会儿裴淳礼就蹦跶着跑来,身后跟着一脸铁青的宣平侯。
裴淳礼:“姑父!”
宣平侯呵斥道:“在圣上面前没大没小!还不快跪下!”
裴淳礼大名裴南,取字之前家中亲人都喊他阿南。
当年宣平侯的姐姐嫁给了还是皇子的同绪帝为皇妃,生下皇子李晋承,因而裴淳礼叫同绪帝一声姑父,而李晋承则是裴淳礼的表兄。
“无妨。”同绪帝摆了摆手,“昨日随驾没看见你便问了一句,宣平侯说你身体不适就不来了,怎么今日又来了?”
宣平侯一脸紧张,似乎生怕裴淳礼说错话。
裴淳礼看了父亲一眼,说:“他骗您的,我爹将我拘在家中背书,那书这——么厚。”
裴淳礼两臂一展比了个夸张的厚度,“我自己偷偷跑来的,他方才正训我呢,陛下您给我求求情。”
裴淳礼自幼就是个开心果,同绪帝哈哈一笑。
“既然来都来了,怎么又不去打猎?”
裴淳礼想起沈妤的告诫,去白山猎场可以,但是必须远离林场。
“表哥都进去了,我一个人去也没意思,明日再去。”
草场上传来一阵喝彩,许是哪位武将或大臣家的公子在比试中赢了彩头,不少大臣都前去观望,裴淳礼也跟着凑热闹去了。
同绪帝拢了拢袖子,“爱卿似有话要说。”
兵部尚书文宏远等候已久,一直没机会插上话,见此刻同绪帝心情甚佳,想替自己的侄子文乐生求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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