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能让谢停舟知晓,一旦身份暴露,她能不能继续跟在谢停舟身边是个大问题。
绿药和红翘当日从燕凉关离开时,沈妤曾给二人各自安排了差事。
她分别写了两封信,红翘负责去往河洲,将信交给外祖母,而绿药则是回京将另一封信交给沈嫣,向她交代后续家中的安排,还有父亲和哥哥的丧事如何操持。
如今她耽搁在路上,也不知她俩到底把事情办妥没有。
算起来,如今父亲的葬礼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像是有什么事正在朝着她不能控制的方向扭曲。
已近年关,远在千里之外的盛京一派热闹祥和。
不少大户人家已开始张灯结彩,檐下早早挂起了红灯笼。
江敛之木然望着画中人,总觉得像又不像,阿妤似乎比画中人更精神些,眸子里的神采也要更亮一些。
是了,他画的是原先的她,这一世他认识她更早,看到的她有所不同。
他提笔在画上略添了几笔,后退再看,果然,和那晚在沈府后门见到的她更神似了。
他唇边漾开一抹笑,满意地放下笔,一如前几日那般怔怔凝视。
小厮高进在外叩了叩门,“少爷,沈二小姐来了。”
他侧耳附于门上,没听见里头有任何动静,于是又敲了一遍,“少爷?”
书房内,一直睁眼望着墙上的画的江敛之终于动了。
他侧过头,哑声问:“何事?”
高进小心翼翼道:“沈二小姐来了,夫人让我来知会您一声。”
江敛之默了默,“她来干什么?”
“说是来向少爷道歉,还带了些……”高进顿了顿,那个名字如今已成了江敛之的禁忌。
“她还带了些沈大小姐的遗物。”
江敛之手握成拳,微微颤抖着,须臾后松开,“让她在偏厅等。”
沈嫣一身素服,头上还别着一朵白娟,频频朝门口张望,过了许久才听见一阵脚步声。
她立刻起身,手中的手绢搅在一起,见江敛之提袍跨过门槛,福身行了一礼,“江大人。”
江敛之颔首落座,“小姐深夜前来何事?”
沈嫣当即红了眼,也不落座,说:“今日是专程来向大人道歉的,我知道大人怪我,可是我骗大人阿姐还在家也是情非得已。”
“阿姐孤身跑去边关,又临近议亲,若是此事被人知晓,定会污了她的名节,名节于女子而言有多重要,想必大人也清楚。”
那段日子江敛之少则一日多则三日必上门送礼,都是些女儿家的小物。
送了月余,直到边关战报传来,他心知沈妤此刻定然伤心欲绝,他怕她哭,什么礼节全然顾不得了,只想看看她是否安好。
直到发现她根本不在家中,沈嫣才向他和盘托出,说沈妤早就去了边关,而这些日子收下他东西的都是沈嫣。
他亲自去前线找人,只是人还没到燕凉关,沈家又传来了消息,沈将军遗体护送回京,一同回来的还有沈妤的遗体。
等他回来时,尸首已经入殓了。
江敛之神色不变,“沈二小姐请坐,此事不必多言,我并未因此怪罪过你。”
不因此事怪她,那就是别的事了?
沈嫣哽咽道:“她是我阿姐,打我记事起便受她疼爱,但凡她有的东西从不吝于给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她能活着的人。”
偏厅一阵沉默。
许久,江敛之才开口,“她走前可有留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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