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耀阳回过头,同样也看到刘局长,礼貌的点头。
转回视线,重新抓过宁婉鱼的小脚放进盆子里,偌大的手掬起水花往她的脚背上抹,拿起干毛巾给她擦干净。
站起来,抱着她重新躺回病床上,喂她吃了药。
“睡觉。”他不容拒绝的命令着,这才拿了盆子走进浴室。
出来时他胸前的衣扣已经系好,黑色的衬衫笔挺的西裤。
先往病床上看,宁婉鱼闭着眼睛安静的睡着,他打开房门,比了个请的手势。
刘局长客气的笑着,点头,跟着他走出去。
直到房门关上,宁婉鱼才睁开眼睛,给柳思聪发微信。
“他有事出去了,飞机票定好了吗?”
“你确定,你要走?”那边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
宁婉鱼抬起手臂,轻轻抚摸着额头上的褶皱,露出一丝苦笑。
这里的印记,连她自己看着都恶心,她怎么受的了让他看,让他嫌弃,她会疯的。
即使他现在对自己更加无微不至,甚至比过去的每一个时间段都更加怜惜,但她不想让他可怜她。
现在,她终于体会了万瑶的痛苦,被火灼烧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以及心里接受不了的落差,以及别人异样的眼光。
网络上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声音,这一切的一切,她都受不了。
“我决定了,要离开他,在这海城,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求你,帮我这一次。”
柳思聪侧躺在沙发上,盯着微信上的内容,脸上没有玩世不恭,没有妖冶嬉笑。
茶几上的笔记本里不断的播放着片场内爆破时的一幕,那样震撼人心的声响。
他顿了顿,吐出一口气:“好吧,明天你找个借口把他支开,我让人去医院接你。”
想了想后,他又发了一条微信过去:“你想去哪儿?”
宁婉鱼回个会说谢谢的小青蛙过去。
看到他的问题,愣了,心被揪痛只是那一秒内的事。
眼眶红了,抿了抿唇,艰难的打上几个字:“越远越好,最好让他永远也找不到我,去国外吧,如果在国内,他总有办法找到我的。”
几个字,足以说明她的决心。
电话这边的柳思聪抓过茶几上的酒杯,仰头狠狠的灌进一杯酒。
眼前闪过的,是在风城的海滨酒店里替她过生日的一幕。
她醉的东倒西歪,傻傻的,呆呆的笑。
告诉他她并不勇敢,并不坚强,一切都是伪装的,不过是为了自保,才给自己穿上一件坚硬的盔甲外衣。
虽然隔着电话线,但他似乎看到她又在哭了。
快速在微信里打上一个“好”字,手机被他扔在茶几上,躺下,看着天花板。
手中的酒杯几乎被他捏碎。
重新拿过手机给安南打电话,低沉的嗓音不似平日里的他,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给我定两张明天晚上去西班牙的机票,柳氏建设以后就拜托给你了,还有我爷爷,他年纪大了”
“二少爷,你想好了,大少爷那边一直在虎视眈眈。”安南打断他,不赞成的提醒着。
“安南,你应该知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和他争,这次回来,是为了我爷爷,可现在”
他顿了顿,一手拿着手机从沙发上坐起来。
为自己倒满酒杯,抿着唇,妖冶的目光盯着酒杯里的红色液体,抬头,目光扫过眼前偌大且空荡的公寓。
“他渴望的那些东西,一直不是我想要的,现在,我有了更想保护的人,安南。”他仰起头,将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可是”安南还是很犹豫:“二少爷,她是龙少的女人,你带她走,龙耀阳不会放过你的,更不会放过柳氏。”
“我知道。”
柳思聪的手指在酒杯上轻点,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笑了笑。
“我想他现在没时间顾忌我,他正在围捕那个让他头疼的女人,而且,我相信我爷爷能保住柳氏的,至于我安南,现在除了那个女人,我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二少爷”
电话挂断,柳思聪重新躺回沙发里,盯着天花板笑了笑,将手中的酒杯捏碎。
翌日上午。
聂新送苓姨来到医院,苓姨的怀中抱着保温杯,放到床头柜上,打开,拿出里面清淡的白粥以及一些小菜。
穆尘领着小护士正给她额头的伤口换药,龙耀阳不在。
白色纱布一层层拨开时,露出里面狰狞血红的肉。
宁婉鱼闭着眼,忍着药物涂抹时的疼痛,耳边听到苓姨控制不了的小声哽咽。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自己,她又何尝不难过,所以更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离开他。
聂新拉拉苓姨的衣袖,对她摇头。
苓姨抹掉眼泪,点头,抿唇将那阵酸涩的难过忍回去。
上好药,小护士为她换好新的绷带,跟着穆尘离开了。
苓姨将粥盛进小碗里,又夹了几样小菜放在里面,拿着勺子坐到床边,愣挤出一个笑容。
“来,太太,我喂你喝粥。”
“苓姨,我自己能喝。”
她伸手,滚烫的小碗顺着她指尖划过。
苓姨冲她摇头:“太太,乖,这碗烫,你的手刚好,让苓姨喂你,好吗?”
苓姨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顺从的吃了一口。
想着今天晚上就要走,她也难过,眼眶微微的红。
推开苓姨手中的碗,俯身抱住她:“苓姨,谢谢你一直以来像妈妈一样的照顾我,谢谢你,真的,谢谢。”
苓姨被她抱住时愣了愣,聂新走过来,接走她手中的碗。
怕那滚烫的粥一不小心会洒出来,烫到她们。
只是太太这没头没尾的话,倒让他和苓姨同时愣了愣。
“傻太太,我照顾你那不是应该的吗?说什么谢谢?”
宁婉鱼没说话,闭着眼睛,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狠狠的闭着眼,才能把即将溢出来的眼泪忍回去。
她不能让他们看出一点异样,那样的话,今天她就走不成了。
聂新和苓姨走后,龙耀阳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回来。
宁婉鱼从床上下去,打开苓姨带来的另一个保温杯,那里面装着米饭和几样精致的菜。
她把它们倒出来,分别装进小碗中,又摆好筷子。
龙耀阳去浴室里洗了手,出来时看到一身病人服的她在沙发前忙碌。
他走过去,蹙成山峰的眉头说明了他的不满,抓住她的手臂扯到自己腿上。
“谁让你下来的,流汗的话伤口不是更疼了?”
“我没事的,叔叔。”
宛然一笑,她伸出有些凉的手指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又半垂下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除了这里,其它的伤基本好的差不多了,穆医生今天来过,他说我恢复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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