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极快的身形过后,丁铃的腰间被划出了一道血口,鲜血被那强劲的流风抛向了空中,溅起绚丽的血花。
“若这不是比武,丁铃已经死了。”
这次白马筱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刚刚那一剑若是正面捅上去,那种速度之下产生的力道足以将丁铃撕扯成碎片。
看样子莫说使用灵术了,剑音单从体术上就足以打败丁铃,只可惜被规则所束缚。
这么一想,白马筱懊恼的一拳锤在栏杆上,心中十分的不爽。
因为规则而被欺负,这让他想起了在东洲的遭遇。
难道在规则之下,强者就应该被弱者欺负吗?这个世界的规则难道不应该是弱肉强食么!
他在那暗自懊恼,丁铃这边却也是惊恐万分。
她也清楚,能刺她的腰间,就能穿她的胸膛,刚刚那一招显然是被规则所救,这符剑音显然是留了自己一命。
虽然很是后怕,但她并没有因此感到恐慌,因为同时她也清楚,刚刚那一招能被击中,一是她自己的轻敌,二是这剑音的速度的确是远胜于自己。
但这仅仅只能胜过不使用法术的自己,再强大的速度也挣脱不了束缚——自然的束缚。
“若我们脚下没有擂台,你已是一具尸体——你不该松懈。”
丁铃隐有些怒气,有点恼羞成怒,“还真是谢谢你的教导。不过,你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你既不把握,就别后悔!”
剑音没有回应,或是已用手中的剑作出回应,刹那间身形便再度消失。
这一次,她并没有出现在丁铃的身后,而是现身在了丁铃面前,三十六月红莲与丁铃的短剑相击,接着才传出一声“当”的巨响,伴随着滞后的劲风,剧烈的扩散开去。
两股力道的碰撞,使得这劲风比刚才更加猛烈,只扑到了内场两边的观战台之上,吹得众人不禁眨了眼。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眼睛刚睁开,迎面便又吹来一阵风浪,剑音的动作已有了改变,就在那一瞬间她又刺出了一件,但又一次被丁铃招架。
一个敢打,一个敢接,这俩人的速度在刚刚那一刻突然上升了无数个档次。
正如刚刚丁铃所说的,剑音的第一剑便是她唯一的机会。
紧接着两人又以相同的方式一次次的对剑,一次次扬起劲风,只吹得白马筱无法正视,伸胳膊挡在眼前,侧过脸才能勉强睁开眼来。
她们一开始互相试探时,观众们还能看到剑影,这下连动作都看不到,就像飞速播放的幻灯片似的。
显然丁铃已经使用了她那神秘的灵术,居然一次次接住了剑音这逆天的速度。
……
从此刻开始,聂涧枫的眼神变得更加坚毅,就算在这么大的风面前,他也目不转睛,甚至连眨眼都是偶尔才会出现。
“你是怎么做到的?把灵力汇聚到眼皮上有没有用?”
聂涧枫没有理他,白马筱兀自试了试,灵力刚汇聚到眼皮上,立刻便感觉眼皮瞬间重了很多,眼睛就像被人狠狠的按了一下似的,疼得他眼冒金星,不断的涌出泪水。
一旁的唐珊雨不知道他自己正在作死,见他这样还以是被风吹的,没好气的把他拉近了过来,嗔道,“看看你这点出息吧!”
话虽这么说,但她却温柔的为他揉着眼睛,柔软的力道与她的语气完全无法匹配。
揉了一阵,眼睛的不适终于缓和,白马筱揉着眼睛道,“谢谢师姐。”
唐珊雨打开了他的手,骂道,“你别用你的脏手乱揉,小心得红眼病!”
此时白马筱已顾不得这么多,他只想快点能再睁开眼,看看擂台上的动向。
接过唐珊雨的手帕又揉了揉,白马筱终于能看清了,而此时擂台上的两人已经又一次分开,不知在说些什么。
……
连试了几十次后,剑音似乎知道这只是徒劳,终于收剑回撤。
“没用的,我说过你若不用法术,绝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剑音此刻对于这句话终于选择了相信,流风剑意已是她能拿得出手的最强体术,在她的灵术面前根本伤不到她分毫。
但她从未考虑过使用灵术,除了不能连累剑宗的这一基本方针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没有必要”。
她本就没打算能赢过丁铃。
“我说过,我不会法术!”说这话时,剑音的气息已经开始紊乱,显然体力已经渐渐到达尽头。
御神与流风的连续使用,使得她的体力消耗的极快。
“那真是没办法了。你的剑,我防得住。可我的剑,还没有出呢。”
的确,刚刚丁铃一直在防守,此时若发动攻势,剑音绝对是挡无可挡。
“出剑吧,你不必留手。”
丁铃秀眉一挑,眼前之人心中所想她完全看不透,将短剑在手上掂了掂,这个小动作似乎暗示着她正在犹豫。
片刻后,她的身影忽然消失,眨眼不到便来到剑音的面前,一如雁归楼那晚,没有丝毫动静,但剑已刺至剑音身边。
几乎同时,剑音一剑打开,似是挡下了这一剑。
……
白马筱惊喜道,“剑音能挡得住!看来有机会!”
和那晚毫无还手之力比起来,这次剑音能打开她的剑已是极大的进步,白马筱仿佛看到了希望。
聂涧枫的眉毛却并没有舒展开来,“不,小师叔没有挡住。”
“怎么会?她明明打开丁铃的剑了啊?”
“虽是差距甚微,但小师叔挥剑之时却还是晚了刹那。那姓丁的是故意收了手。”
故意?
白马筱不可置信的看着还在交手的她们,每一次丁铃的闪身攻击均被剑音打开,在他眼中明明就是剑音挡住了她的剑,可聂涧枫似乎能看到那极其细微的时间差。
这都能看出先后来?老聂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白马筱这么想着,又看了一眼聂涧枫,才发现他虽是正襟危坐,聚精会神的看着擂台一动不动,但他的周身似乎都萦绕着微风,将他的衣摆和发丝吹得摇曳乱摆。
可附近却没有风啊。
……
十数招过后,丁铃一个闪身,瞬移到了较远之处,又一次和剑音拉开了距离,笑道,“方才你饶了我一剑,这次我饶你二十剑,算扯平了吗?”
旁人看不出,但剑音与聂涧枫一样,能察觉到丁铃的留手,如若不然,刚刚那二十剑下来,她早已死了二十次。
饶我一剑,便以二十倍奉还吗?
这丫头,挺有意思。
“扯平了。我想要的已经得到,尽快结束吧。”
丁铃皱眉道,“你在急什么?”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栽树之人不急,可还有人急着要乘凉。”
这话丁铃听来摸不着头脑,“乘凉?你如此说,我可是那酷日?”
剑音喘着粗气,强笑道,“或许吧。”
“那乘凉之人,是你那位姓聂的同门?”
剑音不禁向看台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了满脸忧色的俩人,微微一笑,“或许吧。”
丁铃微一皱眉,只觉得她似乎另有所指,但此刻她明明已是山穷水尽之势,却不见一丝悲凉,就好像此次决赛的获胜他们已是势在必得。
没有多加考虑,她已有些不耐烦,“可惜,没能看到你的真正实力。不过来日方长。”
说着,她又一次举起剑,准备给剑音最后一击。
剑音也感受到了这最后的气氛,反手执剑,摆开了架势。
那架势,是御神剑意。
用尽最后的力气,纵使这近乎百分百的防御招架能够防得住丁铃,她不会再有多余的力气反击。
然而她没有必要去反击,因为她所栽的树已然长成,静待乘凉之人的到来。
这在一瞬间便抵消了肖奎的“天枪”的御神剑意,在应对丁铃的神秘灵术时,能否有招架之力?
这悬念没有持续多久,丁铃的身影骤然消失。
再度出现时,已身在剑意的身后,而剑音的动作却并没有改变。
“她防住了吗?”白马筱的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铃似的,木讷的问身旁的聂涧枫。
却见他一直眉头紧皱的脸上,居然也出现了一丝惊愕,虽然没有说话,但白马筱感觉大事不妙。
“当啷”一声脆响,红莲落地,剑音俯面倒下。
紧接着,她的身下流出了一滩殷红。
御神剑意,居然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剑音!”白马筱大喊一声,从看台翻下,几步奔上擂台。
“符剑音失去意识,翰墨剑门获胜!”
白马筱慌忙将剑音翻过身来,近乎咆哮的呼喊她的名字。
半晌,剑音艰难的睁开眼,挤出一个笑容来,“我没事,我只是太累了。”
白马筱一愣,却见她的腹部虽然的确正涌出鲜血,但血量并不算大,可见伤口也不是很深。
看来的确不足以致命。
白马筱赶紧将她抱起,刚准备走下擂台,几个身穿官服的人走来,是武宗大会的医官。
他们正要接过剑音,却被白马筱喝退,“走开!”
那几个医官愣愣的看着他将剑音一步步抱回到看台之上,好像并不需要他们的救治。
这一刻,他的背影显得格外高大,却也沉重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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