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大魏贩盐去北齐,大魏这边肯定要抓他。
他去北齐建立商贸市场,阿古拉一旦意识到荣九的意图,同样不会放过他。
荣九要在两个国家的夹缝里生存,哪日不慎死了都要背着骂名。
这绝对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
程卿让荣九慎重考虑,不要立刻答复她。
荣九想了一整夜。
他在院子里踱步。
一墙之隔,就是何婉的住处,隔着高墙,荣九知道何婉还没睡下。
接下了邺王府的大订单,何婉忙的脚不沾地,睡得也更晚了。有时荣九想不通何婉为什么要活得那么累,既然与程卿有婚约,嫁给程卿,霞帔凤冠都会有,何必那么拼?
何婉很累,何婉也很快活。
荣九从来没有在姐姐荣玉娘身上见过这种快活。
一个女子,都能活成这样,荣九想来想去,自己真没有退缩的资格。
第二日,荣九红着眼找上程卿:
“我想好了,我愿意去!”
程卿说了个好字,将桌上的砚台砸在地上,大声呵骂荣九不尊师长,从即日起,不许他再留在县学,在外更不许自称是她弟子。
“荣靖,你自去吧,走得越远越好,我不想再见到你!”
荣九少被赶出了县衙。
不到半日功夫,这消息就传到了县学。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今日荣师兄竟就开罪了程师,这真是……不尊师长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荣师兄以后别想再走科举之路了。
如果说别人被逐出师门,还能换个老师,程卿名下的学生被逐出师门,其他名师大儒不会将程卿的弃徒收之门下!
荣九被逐出师门时,已经再无其他选择,唯有奔着程卿给他指的一条道,闷头咬牙往前走。
胡小郎和邵宝觉得奇怪,不等他们去问,程卿已经放出了风声,谁敢替荣九求情,谁就和荣九下场一样。
这一下,整个县学都噤若寒蝉。
荣师兄一定犯了程师不能容忍的错。
众人不敢求情,想到往日到底吃了荣九那么多回酒,有几个胆子大的,偷偷摸摸去送荣九离开。
对这些人的好心,荣九并不领情,站在秦安县的城门处破口大骂:“什么六元及第的状元,就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算我荣某人瞎了眼,你不承认我是门下学生,我还不认你这个老师呢!”
得,这下把好心送行的几个学生也吓住了。
这也太猖狂了啊。
等荣九走了,才有人嘀咕,“这才是盐商家纨绔的本来面目吧,装了这么久,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秦安这么穷,县里最大的酒楼,曾被荣九批得一钱不值,让荣九窝在这小地方果然无法长久。
但真是挺可惜的。
胡小郎偷偷问邵宝:“好像有点不对劲?”
邵宝摇头,“我不敢去问老师。”
荣师兄这个人挺好的,真是太可惜了。
和荣九接触不多的人,对这消息没多大感受,这年头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说的话,有时比亲爹的话份量都重,特别是当老师非常有身份名望时,和学生发生冲突,一定是学生的错。
老师的错?
老师怎么会有错!
学生家长们,都以荣九为反面例子,耳提面命,教育自家儿孙要“尊师重道”,程卿喊走东,绝对不能走西,程卿说月亮是方的,别怀疑,月亮肯定是方的!
所以程知县最近带着学生们整天往乡下钻,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只是太高深了,普通人看不懂程知县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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