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妯娌都忽略朱老夫人难看的表情,朱老夫人自然更是气不顺。
等二房的车马进了城门,朱老夫人忽然作妖,一定要绕道去长安左门。
传胪大典后,殿试的黄榜会在长安左门的宫墙上贴三天,今日还未到期限,仍然能在长安左门看见黄榜。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谁说的话朱老夫人都不信,非得要亲眼看看。
钟氏恨不得一巴掌将朱老夫人拍死。
从南仪到京城,在路上折腾了那么久,钟氏只想早早见到儿子和丈夫。
黄氏小心翼翼看嫂子脸色,干笑着劝朱老夫人:
“娘,您瞧大伙儿都风尘仆仆的,还是早点到住处安置吧,知道您想亲眼看见珪哥儿的名字在黄榜上,我们不如——”
“你闭嘴!”
朱老夫人暴怒,“老身还没有卧床不起呢,你们一个两个的就开始忤逆不孝,速去长安左门!”
黄氏吃了一顿排头,也是委屈。
马车里的动静惊动了骑马的程三爷。
程知述跑来问是怎么一回事,朱老夫人就说黄氏顶撞婆母。
黄氏委屈巴巴看着丈夫,程知述也劝不了亲娘,僵持不下还是钟氏松口说先去长安左门。
朱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
钟氏耳朵通红,脸上全是怒意。
如果不让步,婆母一定会闹得全家不安宁,二房进京的第一日可不能被别人看笑话。
钟氏的让步不是孝顺,是为了丈夫程知绪和儿子程珪的名声,更有一股报复心态:
不是想去看黄榜吗?
那就去看吧!
反正看完了黄榜,生气的人总归不是自己。
钟氏本来对程卿没什么感觉,六元及第什么的都是程卿凭自己本事考出来的,这天下有那么多优秀的人,个个都要去妒忌,累也累死了。
不过此时,钟氏倒是对程卿生出了许多期盼——如果程卿再给力些,一次性将婆母气死了,自己今后倒是少了许多麻烦!
不对,若是气死了,丈夫和儿子都要丁忧守孝。
钟氏赶紧收回了诅咒,也暗暗责怪自己刚才不该赌气,可她再要改变主意,朱老夫人却不肯听,一直黑着脸催促马夫快点。
传胪大典放榜已是第三日,长安左门外仍有许多人在黄榜前流连不去。
短短两三日功夫,已有戏班子编出了“文曲星投胎程氏子,状元郎年少振门楣”的新戏在排练呢!
戏班子的新戏还不能搭台演出,戏本子不小心流传出来,被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抢了先机。
如果朱老夫人去茶楼酒肆里听听,给程状元捧场的客人可比通州码头的挑夫更多。
这都编成戏本子流传了,京城的老百姓们自然对今年殿试的黄榜很好奇。
从三月十八日的传胪大典到今天,整个京城的百姓就没消停过,一波又一波的来看榜。
千百年才出一个‘六元及第’,家里有读书儿郎的人家就想来沾沾文气。
二房的人到了长安左门,竟还要排队看榜。
其实今日看榜的百姓已经少了大半,大家知道今日是程状元带着进士们拜谒孔庙的日子,都跑到国子监那边看热闹去了。
朱老夫人不知深浅,二房的车马被堵住,进也进不得,退也难退。
朱老夫人原想在马车上掀帘子看看就走,如今在马车上挤不到榜前,只有让人扶着她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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