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若水的话,拓跋小王爷马上将视线从小七身上移开,转到了若水的脸上,就像变脸一样,迅速换上了一副温柔又热情的表情,朗声笑道:“好!咱们这就走,不光有我亲手烤的山鸡,我还要让你尝一尝我们南越国最香醇的乳酪和最美味的酥油茶!”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对着若水眨了眨眼,双腿一夹,跨下的骏马当先便行。
他是个心性磊落的草原汉子,拿得起,放得下,虽然对若水念念不忘,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和那位东黎国的太子殿下一争长短的好时机。
尤其是若水提到了他的烤山鸡,更是让他心中一喜。
显然这三个月来,她并没有忘了他们的约定,也不曾忘了他烤给她吃的山鸡,只要她的心里有他,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个姑娘心里只有他自己!
小七看着拓跋小王爷傲然前行的身影,眸色渐渐变得深浓。
这位小王爷对自己心爱的姑娘虎视眈眈,虽然得知她嫁给自己为妻,犹未死心。他虽然深信若水决不会移情别恋,但他二人身处南越国骑兵的重重包围下,稍有疏忽,恐怕就会变生不测。
表现上看,拓跋小王爷的行为光明磊落,毫不掩饰对若水的好感,可实则心性坚忍。他越是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恐怕就越是要势在必得。
身处险地,小七反而更能沉下心来,他在若水的耳边低低说了一句:“别怕,一切有我。”
说完,便飞身而起,落在若水身后的小黑身上,然后一拉缰绳,和若水并肩而行。
拓跋小王爷虽然没有回头,听得身后的衣袂带风之声,便猜到了情形,心里登时舒服了许多。
他回过头来,脸上露出阳光般灿然的笑容,看向若水,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若水身下的小灰身上时,眼神登时一黯。
“我送你的千里雪呢?”他沉声道。
若水被他问得一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总不能说,因为小七妒忌,不让自己骑吧。
小七却打鼻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拓跋小王爷挑起浓眉,看了小七一眼,心下明白了几分,却越增了几分恼意,暗中握了握拳。
“拓跋小王爷,你的乌云盖雪呢?”若水赶紧转移话题,她记得上次小王爷来东黎,跨下是一匹全黑的骏马,只有四蹄如雪,和千里雪一黑一白,煞是夺目。
“它病了。”拓跋小王爷说完,抿紧了嘴唇。
“病了?”若水愕然。
“是,相思病!”拓跋小王爷深深地看了若水一眼,“它和千里雪本来是一对爱侣,自从我把千里雪送给了你,它跟我回到南越之后,它就一直对着东方长嘶,连它最喜欢吃的水草都没了胃口,我本来以为等你来了,就可以让千里雪和它爱侣重逢,解了它的相思之苦,没想到你却……”
说未说完,他就猛地一抽鞭子,身下的白马放开四蹄,疾奔而去。
他看着若水的眼神中又是委屈又是愤怒,话中更满是幽怨之意,听得若水心中一沉,好像自己做了什么有负于他的事情一般。
若水咬着嘴唇,小灰仿佛感知了她的心情,脚步慢了下来。
小七把她和小王爷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眯起眼,看着拓跋小王爷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越加警觉。
他确实是一个不可轻忽的人物。
他竟然像自己一样了解若水,而懂得利用若水对千里雪的喜爱之情,来增加她的负疚之感,实在是聪明之极!
为了得到若水,他真是手段层出不穷。
小七挺直了背脊,敌人愈强,他的好战之心就越盛!
就像小王爷说的,若是他连自己心爱的姑娘都保护不了,他怎么配做她的男人!
拓跋小王爷纵马疾驰了一会儿,心中郁闷稍解,兜了个圈子,又打马奔了回来,驱着跨下的踏雪,走在若水的身畔,却沉着脸不再说话。
想起千里雪,若水心中对他确实有些愧疚。
他把最心爱的马送给自己,自己也答应了他,要骑着千里雪来到南越,却没做到。
看着他沉郁的脸色,不复初见时的灿烂笑容,她想了想,决定先开口打破僵局。
“小王爷,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的?难道说,这个草原上到处都是你的眼线?”
她确实是十分好奇,草原这么大,她和小七一路行来都留意过,周围并没有人的行迹,拓跋小王爷难道会未卜先知?
见若水主动和自己说话,拓跋小王爷又高兴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笑着扬起了双眉,笑道:“是我的朋友告诉了我,你的行踪。”
“你的朋友,是谁?”
若水随小王爷的目光一同看向天空,看着那只盘旋的猎鹰。
“难道是……它?”
拓跋小王爷把食指放在嘴里,发出一声呼哨,只见空中飞翔的猎鹰也回应的叫了一声,振翅俯冲下来,在距离地面十几尺时突然减速,轻轻飞落在他的肩头。
“它们都是我的朋友。”拓跋小王爷拍了拍跨下雪白的骏马,又看了一眼他肩头的猎鹰。
“有了它,天空是我的眼睛。”仿佛能听得懂他的话般,猎鹰向着天空振翅低鸣一声,拓跋小王爷轻抚了它的羽毛继续说道,“踏雪是我的双腿,没有了他们,我就如同瞎子和瘸子一样,在大草原上寸步难行。”
若水点了点头,她侧过头,好奇地打着着他肩膀上那只形态威武的猎鹰。
方才她就听小七说过,南越国人不仅善于驯马,更有驯鹰的秘技,能从猎鹰在空中飞翔的轨迹辨识敌情,现在听了拓跋小王爷的话,果然所言非虚。
他身下这匹名为踏雪的骏马,更是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一看就知道是平日行千里的宝马,比起狼神库日勒的塔克拉玛干和小七的小灰和小黑也丝毫不差。
“你有一对好朋友!”若水十分欣赏拓跋小王爷的话,她赞许地点着头。
“我就知道,你会懂我。”拓跋小王爷的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轻抚着踏雪的马鬃,慢慢地说道:“动物有时候比人类更可靠。他们能分辨出人对自己的好坏,然后回报以同等的忠诚,而人类则不然,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几时会出卖你或是背叛你。”
他的话中之意令人深思,就连小七也禁不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若水定定地瞅着他,而他的目光望向遥远的天边。
难道是离开东黎国回到南越以后,他的身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若水忍不住琢磨,否则拓跋小王爷不会出现这种忧郁的表情,在若水的心目中,他一直是一个笑得如同阳光般灿烂,而又率直任性的少年。
可这一次见面,他似乎长大了,有了一丝属于成年人的忧郁。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阵痛,在学会的同时,也在不停地在失去。
若水摇了摇头,她知道唯一能帮助他的,只有他自己。
好在过了没多久,拓跋小王爷的情绪很快又好了起来,他笑着向远处一指:“看,那就是我们南越国的王庭,一点也不比你们东璃国的帝都差吧!”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骄傲,炫耀地看了小七一眼。
在晨光下的南越国王庭,像是座金色的城堡般,壮丽辉煌,光芒闪闪。
看着小七和若水眼中的惊异之色,拓跋小王爷脸上的得意再也掩饰不住。
小七和若水感到奇怪的是,看到这座王庭,两人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大漠中的那座古堡。
直到近处,他们发现,这座看似金色的城堡,其实墙壁都是用雪白的泥土制成的,小七和若水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这两座城堡应该都是用相同的办法铸造而成。
难道那古堡和南越国有什么关联?
若水压下了心中的疑问,她不能确实当前的形势,至于要不要把深未寒的事告知拓跋小王爷,她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进入宏伟的城门之后,小七和若水触目所见,城堡里都是规格统一的白色帐篷,中间是一条贯穿南北的长街。
长街上的人流如水,摩肩接踵,看到拓跋小王爷后都纷纷站住对他行礼,然后把好奇的目光投注在小七和若水的身上。
这使得若水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在前面领路的是耀武扬威的拓跋小王爷,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队铁甲铮铮的骑士,而居于两者之间的他们,就像是被押解进城的犯人。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别扭了!
可事实上,这确是南越国欢迎贵客的最高礼仪。
前面由尊贵无比的小王爷引路,后面有数千铠甲骑兵跟随,这样的阵势,堪称是前呼后拥,即使是一国的国君到访也未必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在万众瞩目中昂首挺胸的走过,拓跋小王子对这样的效果感到非常的满意,他频频对那些热情地盯着他看的南越国少女们挥手致意,心里面得意非凡。
看吧,他拓跋小王爷在南越国可是很受欢迎的。
他可是所有少女心目中的英雄和最佳的丈夫人选。
这些少女们,谁不为他的一笑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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