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桑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楚希安从沈宜安背后探出头来。
秦扶桑将手里的盒子打开,微微抿唇一笑,“小公子来瞧一瞧,可喜欢?”
楚希安小心翼翼伸手,接过了秦扶桑递给他的蜜饯。
这蜜饯是从前徐福特意和人求了方子做的,那些年秦扶桑喝药苦的嘴里完全没有味道,便都是靠吃这蜜饯过来的。
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吃。
楚希安将嘴里的糖咽了下去,小小口咬了那蜜饯。
“我特意叫徐福做得软一点,小公子咬起来也不费力。”
秦扶桑一向是个细心的人。
下一秒,楚希安的眼睛就猛地睁大,“好吃,谢谢漂亮哥哥。”
楚希安奶声奶气说道。
他这两天新学了“漂亮”这个词,便很喜欢用,他见秦扶桑长得好看,生得也年轻,想来叫漂亮哥哥也是很合适的。
燕婴在一旁气得咬牙,漂亮的桃花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若论好看,这秦扶桑哪里能比得过他?
楚希安果真和他父亲一样,都是没有鉴赏水平的!
楚希安接过了秦扶桑手里的那个盒子,看起来十分开心,好像连刚刚吃的药都没有那么苦了。
只是方伯教导他,人不能贪心,故而他觉得自己才刚刚拿了燕婴的糖果,此刻又要秦扶桑的蜜饯,实在不是好孩子的作为。
又想着平时方伯和沈宜安都教导他,小孩子是不能总吃糖果的,不然对牙齿不好。
思来想去,楚希安歪了歪头,小心翼翼地将燕婴给的那盒糖推了回去。
他其实还是很喜欢的,故而也有几分不忍。
但是从前爹爹教导,男子汉要有担当懂取舍,他已经快三岁了,是个大孩子了。
不过沈宜安马上就阻止了他的动作,她浅笑着捏住了楚希安的手,“燕婴叔叔也是喜欢你,才给你糖吃的,你自己好好收着就是了,你如今也是大孩子了,知道自己一天可以吃几颗糖果,几颗蜜饯的,对不对?”
楚希安眨巴着大眼睛点了点头,“嗯嗯,喝药药一颗蜜饯,一天一颗糖!”
“你最乖啦。”沈宜安笑着捏了捏楚希安的小脸蛋。
燕婴在一旁倚着墙笑道:“这辈分只怕是有几分错乱,希安叫你娘娘,叫常经年爹爹,叫我叔叔,竟然叫宣王哥哥?”
“不过这样倒也正常,宣王乃是胡王之凶,胡王妃又是希安之姐,如此算来,希安叫宣王哥哥,倒是对的。”
“何必讲究这些,”秦扶桑轻声笑道,“小公子叫我什么都是好的。”
燕婴立在一旁,但笑不语。
见楚希安稍微好了一点,沈宜安又哄了他睡下,方才离开。
她走出院子的时候,却见燕婴和秦扶桑正站在前头说话。
前头种种沈宜安都未听到,她只听得秦扶桑清冷开口,“我与世子,都是一样的。”
燕婴却扬了桃花眼笑,看起来热烈,实际却是冰凉的,他说:“我与宣王可不一样。”
刚说完这句话,燕婴就看见了沈宜安,朝她扬唇一笑,“安安,好久不见,甚是想你。我已经让十七出去买好吃的了,一起去我那里啊。”
秦扶桑亦往前半步,“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你可有时间?”
燕婴如何看不出来,秦扶桑未必是真的有事和沈宜安说,他只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
秦扶桑甚少有这样强行与人争抢的时候。
沈宜安立在那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还好,秦之亥及时赶来,算是打破了僵局。
“有事和你说,”秦之亥拉着楚沉瑜的手匆匆过来,对沈宜安道,“去我那里一趟。”
说完,秦之亥又扫了一眼旁边的秦扶桑和燕婴,“你们俩有事回头再说。”
然后,他又看向燕婴道:“至于你想她了,也不必时时刻刻告知,你先回去写信给她看算了,别耽误时间。”
如今,连秦之亥都知道,燕婴只要和沈宜安分开不到半个时辰,就要说想她了。
燕婴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直接道:“好。”
“安安,那我等你呀。”燕婴朝沈宜安挑眉道。
这一世,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里,我都会等你。
沈宜安见秦之亥似是面露急色,当即也没耽误,直接就跟着他去了。
秦之亥将屋子里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三个。
“其实这件事,本王本来没打算和你说的,主要也是本王刚刚才想起来。”
秦之亥说话之前,鲜少会做这么多铺垫,于是沈宜安心中愈发不安,只觉得怕是要出什么事了。
“本王从前和呼图巴尔对战,对他也很是欣赏,他的作战风格很不一样,本王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
秦之亥盯着沈宜安的眼睛道:“这世上,每个人都作战方式都大不相同,风格更是各色各样,其实之前和胡人那边作战的时候,本王就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直到恢复记忆,本王才想起来,这常经年和呼图巴尔,有许多相像的地方。”
沈宜安心里咯噔一声。
“若是说理由,本王倒也说不出来什么实际性的理由,就是多年作战的经验,你若觉得信,便信,你若不信,便只当本王今日什么都没说。”
秦之亥满脸的淡然,若不是有楚沉瑜这层关系在,他还未必愿意和沈宜安说这些。
呼图巴尔的确从未和常经年同时出现过。
自打来了青海以后,沈宜安就只见过呼图巴尔一次,就那一次,还赶上常经年外出做事。
再之后,沈宜安与呼图巴尔之间所有的联系,就都是通过书信了。
虽然与其来往不多,但不得不说,光是从字里行间,沈宜安就能感觉出来,和呼图巴尔相处的时候,是很舒服的。
他并不像是外表看上去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也不会过分热络叫人难受。
这一点,的确和常经年有几分相像。
可呼图巴尔若当真是常经年的话,他一个人,何必要用两个身份呢?
偏偏呼图巴尔还有那样一个,和仇牧起像极了的面具。
“小安,你打算怎么办?”
楚沉瑜见她面色很不好看,有几分担忧。
沈宜安微微抿唇,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仿佛转过来无数个念头,又仿佛只是一片空白。
“小安,要不要问问白起?”
白起乃是从前仇牧起的部下,对仇牧起很是敬仰,甚至改了自己的名字。
他与呼图巴尔还有常经年都很熟悉,如若当真如此的话,他应该不会没有察觉。
沈宜安轻轻摇了摇头,“若当真是这样,白起必定是知情的,他从前没有告诉我,现在也不会告诉我。”
白起的确效忠于仇牧起,但并不意味着他也会效忠沈宜安。
白起一向只倾慕强者。
“此事,还烦请胡王先不要与旁人说,我且再想想。”
沈宜安轻声道。
秦之亥应下,楚沉瑜本想在这里陪沈宜安一会儿,但沈宜安想着刚刚秦扶桑说有事要和她说,便叫楚沉瑜与秦之亥先离开了。
不管常经年和呼图巴尔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也不管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至少,他现在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而且,还帮了青海许多。
沈宜安想,这件事还是先行按下,徐徐图之。
主要,她也没想好要怎么和常经年说才好。
虽然二人如今关系还不错,常经年也和楚希安格外亲近,但到底,也不是多么熟稔的人。
然就在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下一秒,沈宜安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像是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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