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家骑士学院都是有自己特色的,这一点自不必说,不过有的学院的特色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比如我们的大敌帕尔多学院,只培养间谍,不生产骑士,着实是让许多人又恨又怕。
而苏莱曼学院的特色,也相当的古怪稀奇。其中有那么一条,就是整个学院里不管是传艺的老师,还是学艺的学生,全不以师徒名分来称呼,而是全都互相称呼为兄弟姐妹。
“只要进了学院的,就相当于已经进入了学院里的另一个组织:弯刀骑士团。不管是任何人,哪怕是院长来了,大家也是以师兄师姐的名号来尊称他们。因为在弯刀骑士团的骑士眼里,能够向我们传递力量的主人只有一个...就是许蕾姆苏丹。”阿妞提到最后这个名字时,语气相当的尊敬。
“许蕾姆苏丹?”我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互相之间看来看去。
阿妞解释道:“许蕾姆苏丹,其实就是苏莱曼大帝的皇后罗克塞拉娜,也是奥斯曼帝国里能够冠名苏丹的唯一女性。许蕾姆的意思,在土耳其语里,就是高兴和快乐的意思,所以在私底下,她也被尊称为快乐皇后。”
“原来她就是快乐皇后!”我恍然大悟。
“相传她原本是来自东欧的一名女奴,但最后却成为了皇后。弯刀骑士团一直认为,自己的前身,就是曾经以许蕾姆苏丹的名字命名的苏丹禁卫军。”
我有点嫉妒了,似乎每家学院都能给自己找一个十分丰富的历史,可希欧多尔的历史是啥?我却没听说过。
“在学院里,还有一条规则也比较特殊...”阿妞继续道:“我们曾经听说,大多数学院的骑士和坐骑,都是在入校后不久就开始确定身份的,然后在一起进行搭配训练的...”
“是啊。”我们都点头回应道,在我们眼里,这算是最为合理,也合乎科学的分配方式了。丢袜子也好,学院强制分配也罢,越早组成搭档,就能越早地进行磨合,更能越早地形成战斗力。
“可我们不是,我们入院以后,是按照男女来进行搭配的。而且也不会马上就进行骑士的训练。通常,我们会进行一段时间的体能和武术训练。直到我们到达落进行沙罗仪式的要求。”
“到底那个沙罗仪式是个什么玩意儿?”
“其实和你们决定身份的那些决斗很像,不过也有一些不同。这是一种类似于寻宝的决斗。”
“寻宝?”我们更加好奇了,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玩的决斗吗?
“是的,仪式开始以后,会有专人把一件代表胜负归属的物品藏在学院的某个角落里,再由参加仪式的两对搭档去寻找它...我想你们都猜到了,输的那一方就得成为赢家的坐骑...”
“是吗?这倒是挺好玩的啊...”一句没经过大脑的话就这么从我的嘴边溜了出来。顿时身旁的几个人全都盯住了我,没有一支目光是善意的...我赶紧补充道:“我...我的意思是,这个是很...很重要的仪式,呃,你们的汉语还学的不够透彻,所以不能理解。其实呢,玩...的意思,也是重要的意思...”直到梨佳给我使了个可以闭嘴的眼神,我才尴尬地停了下来。
萨莉问道:“既然你们是经过学院的规矩进行决斗的...那么...”
阿妞的声音很惨淡,“你是想说,这种关系应该是受保护的,对吗?”
“对啊,无论如何,达到残害身体的程度...应该都是要受法律保护的吧,何况,谁家的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受这样的折磨?”萨莉的话已经相当的含蓄了,其实她的话是我们所有人都很想知道的,是什么能让阿克约尔他们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去对待阿妞他们,而后者竟然还那么默默地忍受着,不敢反抗...
“其实,所有进入我们学院的学生,本来就都是孤儿院长大的,哪有什么父母啊?”阿妞淡淡地回道,“至于忍受...每个经历了沙罗仪式的失败者,都会被印上沙罗神针,从此之后,如果没有主人赐予的神丹,每天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可能保不住自己的命了...”
经过那田医生的解释,我们都猜到了,她说的沙罗神针和什么神丹,一定就是那个从古代一直流传到现在的拷问术了。我叹了口气,“这么说,你们决定和我一起逃的时候,就已经不想活了吗?”
“那倒不是...”阿妞看着我的眼光还算挺友好的,她甚至笑了一笑,“当时我们都亲眼看见了,你一出手就把他们都打倒了,所以...我们怎么都想赌这一次,你有这样的本事,说不定能救得了我们。”
我暗暗替他们叫了一声侥幸,如果不是有田医生在,可能他们两个已经去见那个什么许蕾姆苏丹了。
“那...你这位朋友...”我指着另一位男生问道。
“他叫阿卡.约兹努尔,你们叫他阿卡就是了...”
“呃...阿卡是吧,我的意思是,他的舌头...难道真的...”
“是,那个依琳说她很喜欢踢球,所以就把我们埋在坑里当球踢...她又说,阿卡是个男生,承受能力一定比我强,所以就用力地踢他,直到活生生地踢断了他的舌头...”
听到这种惨剧,我们都默不作声了。梨佳突然喊了一声,转身钻出帐篷,飞快地逃走了...
“唉,她大概没听过这样惨的事吧...”马丁叹了口气,对我道:“一会儿你去劝劝她吧。”
但我却知道,梨佳绝不是因为胆小才逃出去的。她以前也是上过那么多场国际比赛的,什么场面没见过。现在之所以失态,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们白天和阿克约尔等人遭遇时,梨佳和他们确实是相谈甚欢。而现在看到阿卡和阿妞这样的惨状,自然会在同情的时候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萨莉又问道:“你说他们比你们晚入学了两年多,怎么还会输给他们呢?他们的功夫有那么高嘛?”
不等阿妞回答,马丁把话接了过去,“你没仔细听吗?她不是说了这是寻宝游戏,和入学先后,功夫高低,应该都没关系的。”
阿妞看了看他们,缓缓地回道:“对不起,你们都猜错了...我们输了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父母都是学院里的董事。尤其是阿克约尔,他的父亲就是我们的大师兄。而他们会挑选我们作为沙罗仪式的对手,也是因为我们在训练期的成绩一直是全院最高的。而一旦成为坐骑,印了沙罗神针,谁还敢反抗呢?”
我想起了帐篷里那个黑布包头的男人...应该就是那个大师兄了。而阿妞的话里虽然听不出什么恨意,但只看她直呼阿克约尔其名,就知道她其实已经恨到了极处。
马丁皱眉道:“我就奇怪了,听说这个苏莱曼学院全体学员数量还没超过五百人...怎么干起这些事这么大胆,这么嚣张,你们想想,要是这五百人里有一半都在经历这样的悲惨,那多可怕啊?他们...他们就不怕哪天有人找上门算账吗?”
我接口道:“这个就叫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呗。”心里却有些疲惫起来,没想到这事情就像没有尽头的线团一样,越扯越多。更头疼的是,那个泰兰不但涉事其中,还陷的颇深:从她和那大帐中的几个女生都有矛盾来看,她好像并不属于那其中的核心人物,但他们的许多计划偏偏又都是由她执行的...我越想越是头疼,也钻出了帐篷。
刚刚出来,背后一只手就拍上了我的肩头,却是马丁跟着我出来了,“怎么啦?是不是觉得事情太多太烦了?”
“是啊,我从来没想过这里会这么复杂,我有点...无所适从,呃...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知道吗?我以前总是听说这世界很脏,才觉得躲到一个自以为简单的世界里来...”
“兄弟啊,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想不通?这个世界那个世界不都是同一个世界吗?天底下的有钱人有哪一个是不脏的?你难道还看不懂?”
“懂不懂和适不适应是两码事。我是真不想沾这些臊气!”
“依我看来,你要想摆脱这样的困扰,只有两个办法可行。”
“什么办法?”
“第一,离开这个世界...”
“啊?离开?等会儿...你的意思是...”我一边咽了口口水,一边指了指天上。
“是啊,要不还能怎么离开?呃...也不用太担心,按你们的说法,就算离开了,也能永远活在大家的心中。”
“我不担心...你的第二个方法也这么扯淡吗?是要我去适应这个世界吗?”
“嘿,适应?那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你是这种人吗?我说的第二个方法,就是由自己去把控这个世界!”他在我的眼前用力地捏起了一只拳头,吱嘎作响...
......
第二天,我睡到快十点多才醒过来...要不是瑞丝溜进来踹了我一脚,我还真醒不过来。
“快点起来了,我今天要去骑联的仓库,车到现在都没来...”
“我...”我差点想要暴怒地跳起来,但一看她那居高临下的傲视眼神,又不自禁地软了下来,“那也没有拿我当车的道理吧?”
“我不管!反正我觉得你比车舒服!快点给我起来!”她一边说一边又踹了两脚。
就连躺在一旁的梨佳也伸过脚来,用膝盖在我腰间一顶,“你就陪妹子去一趟吧,你要不去的话,她就得找上我啦。”
瑞丝好像得到了提示一般,立刻叉着腰大声道:“对啊,你们两个,反正得陪我去一个...”
我只好爬了起来,回道:“我陪你去就是了,不过得等一会儿...那个泰兰回来了没有?”
“哼!”瑞丝一听到泰兰的名字,就很不客气地哼了一下,又是一脚踢过来...还好被早有准备的我拦住了,但她嘴上的一连串声嘶力竭的唠叨却是挡不住的,“你怎么又提到她?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还有!你又怎么知道她今天会回来?”
“唉,你别乱想,现在她和我可是对头呢!”我随口解释了一下,可是没想到这一句解释竟然让瑞丝一下子笑逐颜开了,连声问道:“真的吗?她干了什么坏事吗?还是你得罪了她?你放心,我肯定站在你这头的!”
“坏事什么的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我按了按还有些迷糊的额头,一边思索一边道:“她昨晚放话了,可以轻轻松松地就破坏我们和那些骷髅兵的同盟,可我想了一晚上了,还真想不明白她到底能有什么办法...所以,我怎么都要见识一下。”
“昨晚?”瑞丝疑惑起来,“昨晚你们还有见面吗?”
我怕她又继续开启醋罐子,连忙向梨佳使了个眼色...她笑了笑,便爬起身向瑞丝解释我们昨晚经历的那些事件。我正想趁她们说话间再躺上一会儿,可帐外又有人喊起我来,听声音正是骷髅学院的洛塔尔。这下我是怎么也睡不了懒觉了,只好爬了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抓了片口香糖往嘴里一塞,便钻了出去。
“大团长!”洛塔尔很是友好地和我打了个招呼,接着道:“我们大师姐格丽塔想要见你一面。”他身边的一个高个子男生本来一直背对着我,这时也转过身来,向我礼貌地点了点头,我这才看清楚,正是大师姐的坐骑,那个叫西蒙的。
“她...要见我?”我先礼貌地都点头示意了一下,这才问道:“是有什么事吗?能先透露一点吗?”
“咳...这个,”洛塔尔四面看了看,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老实说,现在我们学院的事,得是大师姐做主啦...”见我正想说话,他忙又先解释道:“我原先是没骗你的,那时候我们营地里除了斯库尔学长,我真的算得上是二把手的...哪想到现在格丽塔学姐一来,先和你们的那位美女老师打了一架,然后就通知我说,以后所有和其它学院联系的事务,都由她处理...你看这...其实现在也不算骗你的,大师姐以下,还是我说了算的...”
我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担心别担心,我才不管谁一谁二呢,反正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吗?”
洛塔尔和西蒙都热情地同我握了握手,然后准备一起出发去他们学院的营地,就在此时,一辆印着红十字的大车晃晃悠悠地开到了我们的营门口。我心中一怔,是泰兰回来了。
我们都停下步伐,看着这辆车...果然,那辆车停下没一会儿功夫,泰兰在桑利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慢吞吞地下了车,向着我们走来。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要不是有昨晚那场偷听,就连我都会以为她是大病初愈的。
不过,她到底会有什么办法来拆散我们两家学院的联盟呢?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距离我们不过三四步时,她轻轻地推开身边的桑利,一纵身跳到我面前,一双手把我搂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吻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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