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都没有下雨,顾其森那边应该是阴雨连连吧。许稚坐在办公桌前开了小差,没留意林总已经站在旁边。
“让法务准备合同,招标我们拿下了。”他敲了敲桌子,又补充道:“通知大家今晚聚餐,我请客。”
Yes!
一段时间的努力终于有结果,成就感让她整个人正能量爆棚,团队也是备受鼓舞。晚上聚餐包括林总在内大家都喝多了,只有许稚这个滴酒不沾的人还清醒着,为一帮醉鬼忙前忙后,找代驾,叫专车,一辆一辆地送走,最后只剩下陈婷。
这个平时在公司安安静静的应届生,今天没等别人灌酒就先把自己喝到不省人事,想必也是初入职场打拼压力不小,索性一并释放了。
眼下她整个人像树袋熊扒在自己身上,无法站稳。就这样直接送上车实在不放心,只好带回家过一夜。别看小小一个女生,不过1米6的个头,醉成一滩烂泥仿佛变身200斤的大胖子,许稚一路上拖着拽着背着,把她带回家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筋疲力尽。
她刚把陈婷安顿好,就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下雨了。自己的心跳也一起强烈起来,那句“为了看你”又全景声一样环绕在耳边。
其实这几天也想了很多。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对顾其森有隐隐的期待,但期待来自可能被喜欢的窃喜,还是自己也已经动了心,没找到答案。只有理智不断在提醒那不是真实的世界,浅尝辄止,别陷进去,在无法抽身之前。
总之,一切来得太快。就像一场未知的旅行才刚开启,留下还是离开的选择题已经抛到自己面前。
她抿着嘴,双手撑着额头,脑海里两个小人在打架,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我选择......
快刀斩乱麻。她下决心般拔掉了电视机插头。
选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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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稚姐!姐!”
猛地睁开眼睛,是陈婷那张半醉的脸。
许稚大口大口喘着气,从床上支起身来,陈婷正盘着腿坐在旁边。外面雷雨交加,偶尔有一道闪电刺破黑暗。
“你做噩梦了?吓死我了。”陈婷看样子刚醒,眼睛还有些迷离。
“嗯......”,刚才梦见自己被困在一间实验室里,四周一片漆黑。小时候鬼片看得多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在那个环境下不断暗示自己,满是恐惧。确实是个噩梦。
她伸手拿起手机看时间,又是凌晨。
“你酒醒了?”
“被你给吓醒的”,陈婷说,“你好大声在喊......”
“是吗......”尴尬,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说梦话的毛病。
“你知道你在喊谁吗?”陈婷突然有几分揶揄地笑道,“你在喊顾其森耶!”
许稚一愣。
“原来你也是程韫粉丝啊”,陈婷絮絮叨叨,“追星追到合作拍节目,姐你也算人生赢家了,顺便还带上了我哈哈哈。”
“行了,你接着睡吧”,她拍拍陈婷,看来酒还没醒彻底,开始话痨了。
“所以你知道我今天多开心吗,没发现自从你接这个方案我多卖力吗?我能见到程韫了耶......”声音渐渐低下去,没多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许稚转过身去,回想刚才的噩梦太过真实,竟然有点不敢再睡,只好强忍困意玩起手机,眼皮却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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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竟然又回到了梦里的实验室!
一个延续的噩梦!
许稚一阵绝望时,发现这回自己手里抓着手机。
她借助屏幕的光观察四周。确实是一间化学实验室,一边的柜子里摆着各种瓶瓶罐罐,桌子上有各种实验器皿。
又开始胡思乱想吓自己,各种灵异鬼怪从脑子里发散,许稚强忍着恐惧摸索着朝门走去。
门是从外面锁着的,怎么推也推不开,拍门也好叫喊也好,只留下空荡的回音。她泄气地蹲坐在地上,吸了吸鼻子,发现眼睛已经湿了。难道要陷在这可怕的梦里直到明早醒来。
许稚抽抽嗒嗒地开始看手机转移注意力,发现最近通话里只有一个记录,时间是周日下午。
不就是顾其森打出的那通电话?
那么这个号码,是顾其森的?她迟疑地点击,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嘟......”许稚紧张地握着手机,一声一声数着,会接通吗?
第13个嘟声后,她正准备挂断电话,那边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喂。”声音倦倦的,声线很低。
“喂?”许稚不知道说什么好,哭腔里夹着期待,“顾其森吗?”
“许稚......”梦呓般叫出了自己名字,“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许稚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抽泣让她根本没法好好说话,“不,不知道.......”
“你怎么了?”声音清晰了些。
“我在这个梦里很,很可怕啊”,还在抽泣。
“你在哪里?”
“就这个”,许稚大喘了口气,压住眼泪,“我现在就做噩梦嘛,出不去了。”
又在胡说什么,顾其森叹了口气,还是耐心地问道:“你在什么位置,周围有什么?”
“化学实验室,周围有,有这个烧杯...试管...”
“行了行了,等着我去找你。”
“别挂电话!”好怕挂了电话他就消失,“顾其森!”
“在在在,别喊”,他压低声音,“我穿衣服。”
“......哦”,擦了擦眼泪,“你真能过来吗?”
等了等,没人回答。
“顾其森?”
“我现在过去。”他声音有点喘,好像已经在路上,“等我一下,别怕。”
然后就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和规律的杂音。许稚握着手机,突然觉得自己很荒唐,晚上才刚把电视插头拔了选择结束,梦里又寄希望于顾其森来找自己。
也许过了5分钟,也许是10分钟。远处传来脚步声,渐渐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许稚站起来竖起耳朵,像是顾其森的声音。
“我在这!”她用力拍门,果然听着脚步往这边来了。
“许稚”,真真切切听到他的声音,就隔着一道门。
她答应了一声,眼泪开始上涌,“门锁住了打不开...”
就听外面顾其森说道:“麻烦您了”,然后是锁孔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
许稚看见他站在走廊微弱的光里,头发有些乱,歪歪斜斜的大衣里面露出睡衣衣领,手里还抓着一件外套。
没有顾虑,她一下子扑到顾其森怀里,感觉对方稍微僵了僵,手也覆上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
这一拍,拍出无边无际的委屈。
“咳咳,学生,下回要注意啊。”许稚这才发现身边有人,嘭地向后弹开。
一位披着保安服的大叔拿了串钥匙站在旁边,“实验室晚上都要锁门的,下回注意啊,这大半夜的。”
许稚还在状况外,就听顾其森连忙道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谢谢您啊。”
“赶紧回去了”,大叔摆摆手,瞟了一眼许稚,好像对她的反应不甚满意,又来了句:“你男朋友大半夜把我叫醒开门,你这个学生真是,下回真要注意。”
许稚脸上还挂着泪珠,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有点脸红。她看着大叔背影远去,才缓缓对顾其森说:“我没想到还能梦到这个,我都没见过他。”
话音刚落,顾其森突然上手就掐在自己脸上,力气还不小。
“你干嘛,疼疼疼疼疼,松开!”
“知道疼了,还做梦呢?”他慢慢松开手,恼火道:“你这什么脑袋,能不能搞清楚状况了。半夜在实验室干什么,知道现在几点了?”
许稚确实搞不清楚状况了,一脸委屈地愣愣看着顾其森,这不是做噩梦吗?怎么掐我还疼呢?
顾其森拿她没有办法,只是重重又叹了口气,把带来的外套扔给她,拉着人就往楼下走去。
“不是做梦?”许稚问,被拉着走得腿都来不及腾挪。
得到的回应是被瞪了一眼。
“不可能啊我电源都拔了。”
这回连瞪一眼都没有,顾其森索性不去理会她胡言乱语。
“去哪啊?”
“送你回网吧睡觉”,步速丝毫没有减慢,“许稚,我算知道你为什么休学了,神经有问题,就是个大傻子。”
“你...”现在事情没想清楚,暂时不跟你计较。
本来不近的路,被顾其森拉着居然转眼就到了网吧门口。
他松开手,还是一副恼火的样子:“进去睡觉。”
许稚看他这样子不敢招惹,哪怕在梦里也不敢。她悻悻地转头要进去,又被顾其森一把拉回来。
他低下头,突然伸手捧住许稚的脸。表情还带着气,动作却很轻。
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说:
“完了,我喜欢了一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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