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源柏寒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把她手里的包接过来同时,递给她那支快要融化的冰淇淋蛋筒。
陶慈木木地接过冰淇淋,没有吃,只闷头走路,“没想什么。”
乍见仇人,她现在都还没有彻底走出那种混乱感,脑子一片空白。
源柏寒顿住脚步,看着她,帮她理了理腮边凌乱的头发,把它们勾挂在她耳朵后,轻声问,“那个小痞子和你有仇?”
在得知她出事的第一时间,他就打电话给那个姓张的,调取了监控录像。很明显,主动生事的人是她。
陶慈肩膀一颤,咬牙低语,“见过几次。那人偷摸拐骗,什么缺德事都做。我看不顾他那种人。”
源柏寒还会不了解面前这个小女人的性格?
她会主动挑衅,肯定是对方得罪过她,还不会是小事。只是她不愿意说,他就不勉强。反正查一下,就清楚了。
他收回打量的视线,看了眼她手上的冰淇淋,“再不吃,就融化了。”
“哦。”陶慈小口小口的吃着冰淇淋,有些庆幸他没有追根究底。那样不堪的过去,她一点都不想提起。
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源柏寒看了眼地图,找到餐厅的位置,便大步走在前面。
陶慈看着阳光下,背影伟岸如山的男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踩着他投影在地的影子。
无论是丁雪纯的仗势羞辱,还是刚才那人渣的无赖耍横,每个都曾把她逼到绝路的人在这个男人面前都不堪一击。
仿佛她再大的烦恼,在他那都是过眼云烟。
不知不觉,她渐渐依赖了他。
尽管她不想承认这一点。
但那在和那个人渣对峙的时候,她没有看见他的那一刻心慌是骗不了人的。
吃着甜甜的冰淇淋,她心里的苦涩被一点点融化抹淡。
“谢谢。”
她看向他的背影,认真地开口。
尽管声音很轻,但源柏寒还是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
他忽视心头的那一抹悸动,转过身时,神情高冷得不近人情,“不用谢。今天的事就是没有发生在你身上,我也会这么处理。”
有这样的欺软怕硬的员工在,只会败坏自己企业的形象。
他的黑瞳看着她,眼神清冷,但轮廓紧绷。
陶慈看着这样的他,也不拆穿他,只举了举手里的冰淇淋,笑说,“我是谢谢你帮我买这个。”
以他的身份,帮她出头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事。他甚至不用做什么,那些欺负她的人就自己跪下了。反倒是她手里的这一只小小冰淇淋,更难能可贵。
她记得于管家说过,他从来没讨女人欢心,送过东西。
源柏寒看了眼她手里的廉价冰淇淋,似乎对她的话语有些不可理喻。他转过身继续走,冷冰冰的丢下句,“要吃鸡腿,就快点跟上。”
他竟然还记得?
陶慈笑弯眼睛,跟随他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等,等一下我。”
她跟着他进了一家泰式餐厅,他特意帮她点了一份鱼露鸡腿。
“源少,我发现你只要很讲道理的时候,真的是个完美的男人。”陶慈看见端上桌的鸡腿,眼睛蹭得一下子亮起了,毫不吝啬地夸赞。
将两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她又含糊不清地说,“我刚刚还差点冤枉你了。以为你有事不打声招呼就丢下我跑了。还好,你回来了。”
源柏寒视线停留在她那像松鼠一样的脸颊上,没有开口说话。
没有得到他的回话,陶慈抬脸看过去,撞上他深邃如海的眼眸,瞬间连咀嚼的动作都忘记了,吞咽的时候还差点呛着自己。
源柏寒的眸色渐深,“如果我真不回来了,你打算如何?”
陶慈喝了一杯饮料,平息好后,说,“不怎么样啊。你又不欠我什么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最多在心里咒骂你几句。”
“你这样的人很容易吃亏的。”源柏寒夹了一筷子的菜。
“我爸常说,吃亏是福。”她无所谓地说。
“你爸是骗你的。”源柏寒摇摇头,大概知道她的性格是怎么来的。
“只要自己开心就好。”陶慈懒得和他争论。
源柏寒笑了笑,不禁好奇她以后发现自己做的那些事会如何,不由开口问,“陶慈。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有人骗了你。虽然让你吃了点亏,但你的生活确实因此变得更好。你会恨那个人,还是把这点亏当成福气?”
陶慈闻言,停下筷子。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贺羽生。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想如果没有发现贺羽生的谎言,自己是不是就会过得幸福一些?
等她学成归来,他也解除了一场她从来不知道有过的婚约。
她毫不知情地嫁给了青梅竹马的他,喜乐一生。
可是没有如果啊。
有人就是看不得她懵懵懂懂地过得幸福,要打匿名电话告诉她真相,阻止她出国留学。
源柏寒迟迟没有等到她的答案,又问了一遍,“你会恨那个人吗?”
“应该不会恨吧。”陶慈笑得有些无力,“你知道吗?有个人他真的骗了我。把我骗得很惨。我以为我会很恨他,会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可最后悲哀地发现,那人太过重要,几乎参与了我全部的生活和回忆。一个小小的谎言,并不能把他从心底里抹灭。”
听见她说不恨的时候,源柏寒有些窃喜。但在听完她说有的话后,他的薄唇抿成一道冷峻的弧度,“幼稚!”
陶慈不乐意,皱眉看着他。
他继续在她伤口上撒盐,“你不过是自以为他很重要,不愿忘怀。其实说穿了,你不恨他,只是你不够在乎。一个人越是在乎一个人,就越是容不得他的欺骗和背叛。”
“不对。”陶慈摇了摇头,坚持自己的观点,“你只是没有遇见那么个让你在乎到可以不计较一切的人。”
“我在乎的人从来没骗过我。而会骗我的人,我又管他是谁?”源柏寒眉梢带着一丝冷厉。
陶慈却静默了。
不是因为被他说服了,而是她知道,他和她从来不是一类人。
他爱恨分明,她优柔寡断。
夏虫不可以语冰。
她无须多言。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